林梦的异常,一下子打断了李定乾的思路。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林梦自己倒了杯清茶,漱了漱口,“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就行。”
李定乾:“哦,那就继续吧……”
林梦猛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定乾!
李定乾表面上不理她,其实内心里却是在偷笑。说真的,结婚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梦梦喝酒。
“你刚刚说,维持氏族统一武装,很难吗?”
“嗯,没错。”梁栖枝似是想起了什么,面露愁容:“就算是我们岭南梁家,每年在梁家伞剑术上也都有着巨大的支出。”
李定乾一下子来了兴致:“管理一个氏族有多难?难在哪儿?能否请教一下。”
梁栖枝看着李定乾,心知他身为李家遗后,心怀光复古族的野心自是再正常不过。
反正她也没拿李定乾当外人,便沉吟一下,很认真地回答了——
“最难的,当然还是维持附庸关系咯。古武名门不像寻常贵族那么看重血统纯洁高贵,真正的古武名门大族,往往都与一大堆小族有着由姻亲而缔结的附庸关系。
比如我们烟雨梁家,真正姓梁的长老高手虽然普遍位居高层,实际人数却并不多。烟雨梁,位居附庸的严家和于家反而占烟雨梁总势力的八成以上……
历代家主,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管理这些世代姻亲,维持附庸力量。虽大权独掌,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大部分时候就是个说媒拉纤的。”
说媒拉纤?
李定乾只当是个玩笑话,陪笑了一会儿,内心却是深感在理。
就像他自己跟青蛇金雀的关系一样。他购下果林改造生态,与那二妖有恩,他们愿意效忠自己,是他们自己的事。
可要维持一个家族的运转,这样的效忠自然远远不够。
妖还好,没有寿命的限制。可要换做是人呢?
陆乘风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这个李定乾是知道的。
但如果未来的族内,全是陆乘风这种单纯的个人关系,那氏族必然也会随着李定乾的驾鹤西去,分崩离析!
要光复祖先基业,单凭现在这样收小弟,是不现实的!
但倘若以陆乘风为支点,将整个洛城陆家都收纳为附庸,那就不是一个性质了。陆乘风的子子孙孙,都将继续在丹鼎李的大旗下乘凉,共享荣华富贵。
只有将子孙后代的利益也捆绑在一起,才能结下长远可靠的附庸联盟,这,就是古人的解决办法……
想到这里,李定乾不由得反应过来了一个问题。
“既然少家主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么你想让我入赘梁家的事,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打算呢……”
梁栖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战战兢兢地放下了茶杯!她神色虽是慌乱,说出来的话却依然谨慎得体。
“木先生,您的野心还没开始。丹鼎李至今还是没落无踪的状态,谁是本家谁是附庸的事,现在谈未免太早了些……
还有……定乾,其实我一早……没想过这么多……”
“噗!”
林梦一口白酒喷了出来!
一直在旁边喝闷酒的她,居然真的很认真在听!
似是酒精作祟,她红着脸蹬着李定乾说起了胡话:“喂李定乾!嫁到我林家来,委屈你了?”
李定乾一想起刘玉玲听到今天这些话以后可能会有的反应,立刻便慌张起来:“没没没,哪敢哪敢!”
可梁栖枝倒是借着酒劲越来越来劲,针锋相对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林梦——
“他委屈不委屈,我知道,但不想提。可他光复李家的野心,确实是客观事实哦。”
林梦急了:“我们林家产业,也是岭北举足轻重的经济体!”
“我知道。举凡家族产业,道理都一样的。”
梁栖枝淡淡道。
“首先,且不说林家现在并不是你主持,就算是你主持,事关祖先基业,你一个人做不了主。
其次,所谓姻亲,可不是简简单单领证拜堂就OK的哦。要从实质上对家族联盟造成收益,必须要有子嗣。
你,行吗?”
林梦被她这话激得涨红了脸,怒瞪着李定乾:“那也得怪他不行好吧,关我屁事?”
李定乾一阵无语凝噎,你都没让我碰过你,现在说我不行?
梁栖枝嫣然一笑。
“我看他挺行的啊,在岭南的时候见识过的。如果贵府允许,明年我就可以带着孩子来登门拜访。”
李定乾彻底傻了眼!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没做!
然而梁栖枝只是想欣赏一下林梦涨红脸的样子而已:“好了,是姐姐的不是,不该跟小妹开这种玩笑的。我只是想说,你们这样有名无实的婚姻,在这方面是不算数的。”
林梦又独自在那喝起了闷酒。
“扯远了扯远了。”李定乾算是彻底怕了她俩。“栖枝,你说你一直在帮我寻找我那个失散的族人,到底怎么回事?”
梁栖枝长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样东西摆在桌上。
那是一卷蕴含着丰富灵力的竹简!
连李定乾看到这东西,都差点忍不住摸索一下身上——
赝品神卷“万里乾坤”!
梁栖枝娓娓道来:“我们散布了谣言,说神卷在我们手里……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烟雨梁的实力,这点压力还是能顶住的。
我很清楚这东西对古族丹鼎李的重要性。这东西在你手里自然是无妨。但只要落到我们手里,那个人一定会坐不住,前来回收!”
李定乾只是听她这么说,都忍不住额头开始冒汗。
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少家主!
梁栖枝继续道:“一开始,都是些无名杂碎。后来,准备入侵梁家本宅的人越来越多,层次也越来越高。有几次,我甚至只能亲力出战才勉强挡下……
最后,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线报显示,果然有一个道行十分强横的超然强者到了怀城!”
超然强者。
听到这个词,李定乾额角的汗珠越来越密。
梁栖枝脸上泛起了苦涩,仿佛在回忆一件根本不愿去回忆的事。“我们不敢等那人攻山,就由我亲自带了几个高手去追查。结果却被人家一眼看穿了我们的真实目的,立刻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