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乾看着这把细剑,心里怎么想都想不通。你送这么个玩意给我,难道是想让我教你侄女练剑?
树下,金雀青蛇正缠着老人给他俩讲故事——“哦豁我的天哈哈哈,你俩都有好几万岁了吧,还用我给你们讲故事?”
此时金雀正坐在树上,俏皮地晃着小脚丫,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青蛇也架了个小桌案,安静坐在一旁品茶。
“先生您说笑了。我们本都是山野里的动物,不曾见过太多人间世面的。您就当解解闷,随便讲点您年轻时的事呗?”
众所周知,大多数老人一提起自己年轻时候,都是一肚子的故事。尤其像林天为这种一看年轻时候就不少惹事的类型,一听青蛇这么说,登时便翻眼望天,长吸了一口气——
“以前的古武界,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呵,对你们来说可能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们每天狩猎采集,饮水休憩间,不知不觉河流易位,沧海桑田。可对人来说,要变了那山河,几十年的功夫真的很够了……”
金雀忍不住插了一嘴:“几十年?那时候我一直在岭南,那没什么变化呀。”
林老爷子缓缓摇起了头:“变了,全都变了……先不说梁老爷子去世,东方一族,火枪刘,家主全都换了人,做派都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就比如吧,东方你们应该知道的吧?天天嚷嚷着什么天地玄黄,正道至尊,惩恶扬善不够还要除恶务尽……”
青蛇跟金雀面面相觑。
金雀:“你见过没?”
青蛇:“没见过。”
林老爷子:“一天到晚穿一身白睡觉都不换,看见你们妖类就要不分青红皂白上来拼命?”
青蛇金雀齐齐点头:“见过!”
林老爷子一拍大腿:“哎,就是他们!先任家主东方相道爷,本是一代豪杰啊……
他同我出生入死十几年,白天一起厮杀江湖,晚上放下刀,整上两盅酒,马上就开始坐而论道。要不是他们族内一群长老拦着,我俩还差点拜了把子呐!
可惜了,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整治一下东方一族矫枉过正的做派。善恶品行因人而异,不能株连迁怒,见到扯上点关系的就要杀,一人干点坏事就要灭他满门,算个屁的正道?
然而他整治完,也就好了那么几年。等他后来驾鹤西去,成果也就烟消云散咯……”
老爷子说到这里,眼里满是对过往的感伤。
“以前的古武界,正邪不两立,怎么斗都能斗出个调调来。现在嘛……呵!唯武独尊,弱肉强食,反倒还成了理所当然。没人会说三道四,若不是因为‘深渊’的存在吸引了强者们的注意力,现在的世道,太平不了!”
青蛇听着老爷子的话,若有所思。他沉吟良久后,终于还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先生,您觉得……永恒不变的错,是怎样的呢?”
林老爷子深深地看了青蛇一眼。
不知缘何,金雀看着青蛇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怜惜。
林老爷子摇了摇头,似是很难回答。他独自沉默着,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喝两口茶,一会儿又唉声叹气,许久,才给出了他的答案。
“阴险!”
老爷子突然咬牙切齿道。
“老爷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你要问大是大非,抱歉,历朝历代都可能会改。唯独好好做人,才是永恒不变的理。我跟东方相老爷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树丛中,有人立刻便绷紧了神经!
“喂,他该不会是在说咱们吧?”
“怎么可能!咱火枪刘的隐蔽法,还能被人发现不成?别管他,各就各位!老蔡,你那瞄准得咋样了?”
没有人回答他。
此时,被称呼为老蔡的那个小喽啰,正趴在不远处一座小土丘上,安静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他在用灵觉不断感应着树屋里李定乾的动作与位置,时刻准备一枪毙命!
他手中那把长枪也是稀奇的很,明明都二十一世纪了,那长枪却更似古代流行的火铳,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偏偏上面还极不搭调地安了个倍镜。
老蔡嘘声道:“好了,他不动了,马上准备射击。”
四个人,从不同方向各自架稳了狙。
四个准星,各自瞄准了场中的李定乾、林天为、青蛇和金雀。
“三,二,一……开火!”
只听得四道强生汇成一道,“嗵”得一声响起。从枪口中射出的,却是四道无比精纯凛冽的灵力!
那灵力状似无形,却是将所有威力都凝聚在尖端一点,速度极快,无坚不摧!
小诗那近一年的静修起了作用,此时正在屋里端详着那细剑的李定乾,神经突然自动绷紧。
李定乾几乎如条件反射一般,在自己毫无意识地情况下出拳反击,一拳震散了那突然飞射向自己脑门的诡异灵力!
而与此同时,树下的林天为老爷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脚猛踩身形躲闪开那一击。
无形中强大的灵力,就像他自己的手脚一般,灵活地将金雀和青蛇也扯到了他身后。
他用灵觉感知了一下树屋,见李定乾还活着,便对着那片鬼鬼祟祟的树丛怒喝了起来——
“呔!哪里来的杂碎,敢用火枪刘的铳法暗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树丛中,四个身着轻便皮甲的男人站了起来,他们收起了长枪,改从腰间各自拔出了两把小手铳,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受过专业的刺杀训练。
然而他们见狙击不得逞,竟二话不说便冲向了林天为老爷子!
这一瞬间,青蛇金雀,甚至连屋里的李定乾都不由得表情寒酸抽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惹谁不行去惹他?
那四个喽啰看来是不晓得林天为老爷子的威名,个个面带杀气。
他们用于飞行的灵力统一从脚底、小腿、后背上的数个喷口中喷射而出,经由这种战斗服强化过的他们,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更上一层楼!
“削棍再问来历吧……”
林老爷子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