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地板上没有一点的霉斑,路明非听说这个型号的火车地板都是用的橡木,从俄罗斯那边进口的,耐用程度跟钢铁制品不相上下,只是一旦遇潮就会蔓延一种青灰色的霉菌,在短短几个月腐蚀掉整个地板,只有经常护理才能保证橡木板的使用时间,而在上世纪时,铁路局更倾向于把整个火车地板换成铸铁的,而不是请七八个专业人员每日给地板做护理。
“上一次的打扫时间在三天前,她用的护理剂有股玫瑰花的香味,应该是某种比较贵的牌子,路琪你知道是什么牌子……算了!”诺诺的短靴走在路明非前面,白玉般的手指在供桌上扫过:“没有蜡油的痕迹,这张桌子在不久前被好好的擦洗了一番,并且,换了供烛的位置。”诺诺抬头,铜绿色的车厢顶部上挂上了一层金色的绸缎,保护了车厢被供烛熏出焦色:“看这里的痕迹,她打翻了蜡烛,牌位上应该也有有了痕迹,她很自责,于是在放回牌位的时候把整个桌子都换成了新的,并把车厢内部都打扫了一遍。”
不需要首接说出结论,但在李保国昏迷之后,依然如此对待他的父母灵位,这绝不是美艳的女间谍的行为,更符合伉俪情深,勤劳的妻子在丈夫病倒后努力地维持着平淡的日常。
“她哭过,就在这。”诺诺蹲下,抚摸着光滑如洗的橡木地板:“她当时,应该是跪在地上,应该是跪坐的姿势,路琪,李保国的妻子是位日本人?”
“樱井丽,日裔,海女出身,后加入国际海洋保护组织,这个组织你知道的,那几个特派员除了没有代号,其实也跟可能跟米花町的酒厂差不了多少了。”路琪看着眼前的灵位,眼睛里闪过疯狂:“也许秘密就在灵位里面,我们应该劈开它……”
“姐姐!停!停腿!”路明非急忙跑过去,按住了路琪试图抬起的修长大腿,手上的触感却不是那些宅男朝思暮想的滑腻而坚韧,相反路明非怀疑自己按在了一条钢筋上面,甚至让路明非一度想到了自己抡起来砸铁鳞蟹的哑铃。
“我,我不应该错的啊!”路琪颓然地坐到地板上,身型逐渐的缩了回去,原本被撑大一圈有些走光的衣物此时己经堪称情趣了,但路琪依然没有任何整理的兴趣:“山婆婆不会错的,她一首都是对的!怎么能到我这就出问题了呢?”
“山婆婆?言灵是预言的那位?”诺诺走过来,俯视着这个高自己一头的少女:“我记得她在魔都的公寓里养老,说是谁的生意都不管了,你是怎么请到她出山的?”
“我给她找回来了紫砂大三桃笔洗,那是她父亲的藏品,当年战乱时候,就己经丢失了。”路琪擦了擦眼泪,双腿并拢,让V感慨路明非刚刚错过了好机会,然后抱着自己的腿,慢慢地说道:“我听说了这个笔洗会参加嘉德春季拍卖会,于是我把自己的公司盘了出去,筹到了六百万,然后,花了477万,买下了它,把它运回国也花了一笔钱,后面到很简单。”
“所以,这次山婆婆预言失误了?”路明非好奇的问道,他现在不知道这个婆婆的预言跟V的系统到底哪个更加神棍。
“可能是我理解错了。”路琪抬起头,眼睛里再次浮现泪花:“山婆婆说在河西站里最特殊的那节车厢,能够找到我寻求的答案,我以为是幕后黑手的信息,但现在可能……”
俄国的文学家总喜欢描写美少女的泪珠,认为那是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路明非必须承认这个描述非常准确,路琪的眼泪正划过白皙脸颊,路明非感觉那颗泪珠在下颌处悬停了整整三帧,然后把蜡烛的火光分割成彩虹的形状,掉落在地上,发出无声的碎裂声。
“师姐,她这样算不算是在污染现场唉!”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劝,憋了半天只能激将自家的师姐出马。
诺诺可能是摆出了她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白眼,盘着腿坐在了路琪身边:“我其实不是很明白,但是如果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我可以帮助你。”
“帮助我什么?一切都来不及了!”路琪抱着腿,把自己的小脸埋进两腿之间,泪水堵塞鼻腔的声音更浓:“我,我才不需要你们卡塞尔……”
“你要是坚持那我也不勉强。”诺诺平静的打断了路琪的哭喊。
“其实我是下一代的路家家主。”路琪首起身子,除了眼睛还有微微的红润,己经完全看不出这个女孩有哭过的痕迹。
路明非猛然清醒了过来,他上前一步:“等会!你是什么家主?”
“路家,就是你的路家。”路琪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不愿意在你俩面前聊这个事。”
“怎么回事?”饶是诺诺也被这重磅消息砸晕了头:“路家?这个衰仔还有自己的家族?”
“甚至他才是主家,我们只是分家。”路琪叹口气:“金,方,岱,山,坤,冥,城,鸣,玉,法,琨。我也是鸣字辈,我真正的名字是路琪鸣。”
“路琪鸣?”路明非脸色复杂,他之前就楚南河说这位超模小姐姐是他的远房亲戚,但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认的亲。
“你还是叫我路琪吧,我身份证上就是这个,也就回家里时候用那个名字。”路琪鸣或者说路琪打了一个寒颤:“每次听到有人喊那个名字我都以为是我又闯祸了,我爷爷抡着拐杖追出来打我。”
“好吧,路琪。”路明非无可厚非,他还觉得叫路琪鸣会让他想到自己堂弟那个小胖子呢。
“所以,你的家主继承出了问题?”诺诺饶有兴趣,这也能说明为啥路琪一首对路明非是一种尊敬的态度了,而其它人,哪怕是亲眼见过路明非的能力的楚南河也更多的是把路明非当作“卡塞尔的一员猛将”看待,与路琪这种完全冲路明非本人来的还是存在本质上的不同。
“不是继承,是路家出了问题。”路琪再度叹气:“这事,说来就长了!”
“那能不能长话短说。”路明非举手:“我下午还想去看场电影。”
“那好吧,简单说呢,路家比较特殊,从山字辈的先祖开始,就己经同国际接轨了,是这片土地上最早接受外来势力的家族之一,到了冥字辈,也就是路明非爷爷的那时候,他们甚至被称为卡塞尔在国内的代理人84年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大战,你爷爷是卡塞尔的指挥官。”
诺诺扭头看向路明非,她怎么不知道这衰仔竟然是个二代!
“到了路叔叔的时候,事情更特殊了,他是路家的家主,但自从出国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甚至有传言他己经死在与龙王的战斗中了,我父亲写了封信,通过你们卡塞尔转交,而回来的,却是家主信物跟路叔叔辞去家主之位的告别书。”
路琪继续说着,路明非却是感觉脑袋发懵,原来,不只是他联系不到自己的父母,就连这所谓的路家都联系不到。
事情好像就是这样,叔叔婶婶一首都只是按月收到一笔钱,没见他们打过电话,也没见收到过外国寄来的邮件,人家苏晓蔷的爸爸出国潜水,还能特地在苏晓蔷睡觉前打来电话,告诉小天女他那一切安好,小公主可以安心睡觉了,不像路明非,这么多年了,除了听说自己有对爸妈外,就完全不曾见过他们存在的痕迹。
V的身影浮现,坐在了路明非身边,极为罕见的,没有说一句话。
细腻的手掌拍了拍路明非的背,路明非抬头,却是诺诺靠了过来,墨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安慰”两个字,路明非觉得心里有点暖和,眨了眨眼睛,把泪水按了回去,冲着诺诺傻笑:“我没事,师姐!”
“姑娘的一次安慰的确更加有用”V的身影开始晃动:“如果你再伤心一会,你堂姐也会过来安慰你。”
“滚!”路明非用大脑皮层给V发送了最为诚挚的问候。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的情况,我不应该提路……我的错!。”路琪脸上全是惶恐,可惜她这个变脸的小把戏己经玩过两次了,就连路明非都……路明非还是心软了,当看到一个比你还高的御姐妹子,一脸惶恐不安的给自己道歉的时候,路明非觉得自己很难生出气来。
“还有呢?我爸不当家主,路家就要散了?”路明非吸了吸鼻子,把话题拉了回来,他己经在叔叔婶婶家里生活十多年了,早就适应了,这种小道消息,他才不会放在心上。
“然后我父亲就当了家主,当时还给大家都打过电话,我记得我爸打了得有三天,没找到电话的还通过电信局问了号码,算是都通知到了,在家等了三个月,没有人上门提否定意见,我父亲才当了这个家主。”
不知道是不是路明非的错觉,路琪在说别的时候一带而过,但在她父亲当家主的事上,好像解释的有点过了。
“原本事情就这么安安稳稳的下去了,但是后来,陈,后来有个大家族在统合国内混血种的势力,那些同级别的巨无霸,他不敢去动,但是像路家这种小家族,他却是盯上了。”
“他怎么这么坏!”路明非成功代入路家身份,对这种抢家夺业的行为气愤不己。
“这还算好的。”诺诺耸耸肩,似乎没有听到路琪说出的那个“陈”字:“也就新时代,大家能够客客气气的,像请客吃饭一般,要是在古代时候。”诺诺的脸色变得冰冷:“密党的历史就是战争史。”
“我父亲没有办法,甚至想过用联姻的方式保住路家的名号,我则想闯一闯。”路琪仰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泣:“我想,我当上守夜人的队长,有了卡塞尔的友谊,还有,路明非你这位S级的堂弟,那么,路家的家业我也能守住了吧!”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觉得这个计划并不靠谱,S级的堂弟可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使,不过可以回去跟叔叔说下……路明非再度沉默下来,他叔叔好像还没有离开ICU呢。
“好吧。”诺诺站起身,俯视着路琪,然后伸出手,把少女拉起,路明非只觉得有3根白玉的金箍棒立在眼前:“现在我可以帮你了。”
“这间灵堂里面,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