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人呆了一下,怎么都没想到推销不成,反而被小金主首接撵走。
他挺想分辩两句的,但是现在看太子的脸色,说什么也都没什么用。他很聪明,猜到就是那些童男童女招了太子的眼,但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贸然收回,不然有损他营造的人设。
因此他很乖觉地站起来,对着太子行礼,“殿下对我有些误解,取童子血来作药引炼丹不是杀人。也罢,徐福离去便是。”
走之前也要说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徐福一甩袖子,就算是被张良请出去,也依旧不慌不忙,看着就道骨仙风。
张良送徐福出了行宫,心想三千童男童女,管你是搞什么祭祀,这大阵仗嬴政都没用来折腾祭天,你还想把人都带走去海上,这不是骗子,就是千古罕见的恶人。
再三千个童子取血,少点每人一滴,多点那怕不是每人一刀。亏他以前还觉得殿下说剧本编写的那些变态杀人狂毫无逻辑,现在看这徐福,好家伙,变态就是你啊!
送走徐福,张良转头就去找文枢史馆那些大佬们,仔仔细细说了一番这徐福和太子都说了什么离谱的话,然后传达太子的意思。
“自周公订礼以来,人祭渐少,今却有人妖言惑众。仙药一说乃无稽之谈,这想让三千童男童女一起去海上求仙药,并且人血炼丹一事,太子更是为之怒……”
张良把这事一说,这些人各个都表示,这活他们能干!
叔孙通表示:“太子仁厚,爱民之心坦荡,我大秦子民,自然不能因这等妖人之言,就残害我大秦百姓。此赋文,我愿为太子写之!”
真心话,不掺假。
儒家,本来那是坚决高举“仁”的大旗,以礼治国,人祭这种野蛮的行为,从孔子开始就是坚决反对 的。
这种由太子牵头,在大秦上下警示百姓不可人祭的行为,那可是“大仁”!
当然,写不能人祭的时候,他也要顺便写上正经的祭祀可以用什么来,礼嘛,谁能比他们儒家擅长?
齐鸫也十分支持:“齐鲁风俗尚好,人祭一事早就罕见,大秦边境的蛮荒之地却未必。太子有此意,我定当为殿下书成,让天下之民都对人祭恶之!”
他们墨家不必说,反对残暴,平等关爱所有人,没有谁是值得浪费他人生命的。
明鬼神,也不能什么都明,他们殿下不会被 妖人蛊惑,但是这种妖人万一能骗上一些小地方的愚昧之人呢?
再说了,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这种让人家骨肉分离,还生死未知的立离谱事,能是什么正经人说得出来的,这种风气必须遏制!
墨家这边,自然是齐鸫来写,儒家那边,由于人太多,大家争执不下后,决定还是叔孙通来写。
没挣到资格的伏胜看一眼阴阳家的邹雄,哼了一声:“那徐福神神叨叨,还是琅琊齐人,别是你们阴阳家的学生。”
张良侧目,这骂的也太脏了。
“天人感应,不是以人为祭!阴阳五行也不是他们方士之流能学的!”邹雄给他说的都应激了。
他们邹家那是能观星象,定历法,编写史书的高精尖人才,不是什么方士都能碰瓷的。
作为大秦人,胡毋敬也勉强算是站法家那一边的吧。他这个太史令可以不管别的,但是他们大秦太子想干点什么,他也会支持一下。
不就是写一篇警示天下人,生命为重,不得人祭的文章的吗,写!
虽然昨天爬泰山很累,但是一大早这新活大家都愿意接,张良等不到多久,就手捧一堆的大佬的文章拿回去给太子交差。
昨天累了一天,起床之后都在双腿打颤的嬴政听着赵高来汇报,一开始也颇为惊讶,“还能有叫小白首接赶走的人?”
他儿子,那确实是眼里终生平等,从小就仙人范,嬴政就没见过他很讨厌什么东西。
能让小白见一面就哄走的,他到底干了什么?
于是赵高又给嬴政好好说了一番那徐福,完了还顺便附上信息。
“听说此人在齐地也颇有些名声,星象占卜和医术都很不错,还入过咸阳。”
他们是在泰山,叔孙通、伏胜这些儒家人以前都是齐人,再问问本地郡守和县令们,他就收集好了情报工作。
嬴政听着,感觉自己腿都不酸痛了。
“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找没影子的仙岛和仙药……”
说着,嬴政目露嫌弃。
“朕要长生药,还需要找他带这么多人出海去?”
他可是有小白的人,就算死亡无法避免,他以后给小白自己立个庙,死后也享香火祭拜,首接成仙!
“凡人不能吃的仙药,三千童男童女血就能炼化?当朕不知道血有多脏?“
以前离宫死了个什么动物,小白都会让所有人都避免首接用手接触,告诉他们这些动物身体内外到底都有多不可接触。
“还一艘装这么多人的大船出海,我大秦现在忙着分地恢复民生呢,哪有那个闲工夫和资源来折腾这个?”
三千童男童女,还得有负责装载物资的,这船的大小想想都世所罕见。
造船的木头就要花费不少,有着木头,他现在不能造房子了,留着造纸不好吗,造出来的纸都能让齐地的文化人捏着鼻子认他做皇帝了!
嬴政很是不屑,“他还入过咸阳,怕不是那时就抱有此心了。朕难道看上去很好骗吗?”
他可是有小白在手的男人,妖人也想骗他?
赵高顺嘴夸道:“陛下聪慧,这妖人连太子都骗不过,哪能骗得了陛下!”
长生不死药这种凡人也没见过的东西就不说了,找上三千童男童女一起出海这事,赵高也觉得离谱,听着都感觉道德过于败坏了。
并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真就是这种冤大头的嬴政,此刻对这徐福的骗术表示不屑,并且大方通过了小白的提案。
“人祭这种蛮荒之行,我大秦百姓都不得行。太子那边的文章出来了,拿给李斯下发至大秦各郡县。”
张良手捧一堆文章回去,“殿下,您来看看,选谁的比较好?”
让我看看,到底哪位大佬的文章能击败众人,斩获第一。
小白对张良此种看热闹的心态报以鄙视态度,但是不妨碍他先把这些文章全部看完。
等都看完,他再做出选择。
【都不错,子房,你肯定记得每篇文章都是谁写的,你给背面署上名,再加上他们籍贯,下发到他们各自家乡去。
至于发到天下的,用叔孙通的这篇。】
论礼, 没人比得过儒家,叔孙通的文章,不止从孔子和周礼开始讲述人祭的残暴,更是简单又详细规范了一番寻常百姓有条件的话应该怎样诚心祭祀。
也让人家祭,又劝大家别奢侈乱来,通篇文章都很正。
做好安排,小白再问张良。
【你要不要也写一篇,我看看是给你发到新郑,还是发到北燕。】
新郑那是张良老家,北燕是他现在所有族人的所在地。
听到小白这话,张良眼眶一酸,欣慰浮上心头,连忙低头免得出丑。
“殿下恩德,自然是要写的。”
他跟在太子身边也快两年了,他也就是只能帮衬着给太子分忧,大部分时候太子比他都忙。
就算是这样,太子也把他当自己人,有事不会忘了他。
不得不说,他们太子这人性,真的比历代猜忌弄权的韩王好太多了。
张良闷头写作,等会这些工作他去找李斯交接,闲着无聊的小白被蒙恬和扶苏拉出去找矿,哦,不对,是骑马,目前正在被人碰瓷中。
八岁的小白骑着自己的小马哒哒一个人跑在前头,扶苏、蒙恬还有士兵们都在三百米的后面,避免太子的声音给他们震动地人仰马翻,但是又能随时看见小白,出了事能随时上前来的那种。
虽然蒙恬从未见过,但他相信,要是有不长眼睛的人过来,他们太子但凡愿意,首接吼一声,保证能有奇效。
不然那太原的陈平怎么来的,这人才不就是被太子自己喊晕过去,这才搞来的!
在外面,传言己经是大秦太子平时不开口,但是开口都能让天地颤动,山崩地裂。有人才陈平,向太子展示了自己才学之后,却并不愿意为大秦效力,趁夜逃走,遭太子开口堵人,顿时山崩地裂拦了他的去路,导致陈平逃跑不得,只能入了太子麾下,但是具体干什么,外人还是不得而知。
这说法小白在张良口中初次听到时,给雷的不要不要。
他在太原探旷这么多天,就一个陈平凑巧倒霉,但是一些流言,传着传着,就是会离谱到正主都无法控制。
但是现在,小白在泰山,在扶苏和蒙恬的盛情邀请下,外头除非是刺客,否则不会有人轻易来这里的情况下,坐在马背上的小白,身后是给他拿着纸笔的蒙恬扶苏,还有护卫的士兵,身前是泰山的山路。
他轻轻一扯缰绳,小马就自己知道他什么想法一般,慢慢往前走动。
他深吸口气,正准备开口来干活,慢慢走动的小马面前,却突然从半坡上窜出来一个小孩,首接横着倒在了地上。
看着横条条挡在面前,脸朝下的小孩,小白陷入沉思。
他这是,被碰瓷了?
在瓷器也才没出来多久的大秦,“碰瓷”这个词,正常秦人肯定是没听过,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但是不代表就没有这种行为,这会儿一般都是叫“欺诈”或者“诬陷”。
小白下了马,把孩子掀过来,发现他双眼紧闭,拍拍他脏污的脸,也叫不醒他。
这是彻底晕过去了。
拍拍小马的头,让它先屈腿低身,把小孩放它背上,拍拍它的背,让他驮着孩子往回走。
本来也是,要么他自己走上前,要么他过来以后让马自己回去,总之避免残害大秦重要物资。
扶苏他们隔得比较远,只看见山上似乎有什么小东西滚了下来,但看小白不慌不忙,他们也就没上前。
等小白的马回来了,他们才看见上面还驮着个孩子。
蒙恬拿马鞭子碰了碰,孩子没有反应,他说:“许是附近农人的孩子,上山玩,滚下来了。”
扶苏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毕竟这孩子穿的也一般,看着也没什么好营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
“小白心善,等会定是要等这孩子醒了送他回家的,以防万一,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兵刃。”
蒙恬也觉得应该这样,一抬手,让一个士兵下马去把孩子从马上抱下来,检查一番。
等听到小白的超大的声音之后,所有人又默契策马上前,蒙恬拿出纸笔,骄傲道:“殿下喜欢臣做的笔,出了这兔毫,我又做了几只狼毫,您试试。”
小白接了新笔,挺好奇。
【蒙将军什么时候做的?】
蒙恬:“在来泰山的路上,夜里无聊,猎了几只狼。”
这下,小白手里的笔都感觉充满了社畜的气息。
蒙恬可不是只是负责守护嬴政的侍卫,人家还要管着一路士兵和路线的安排,时刻调配守卫和人员物资。
这一路上的忙碌,他居然不止是能随手抓兔子,还能随手猎狼……怪不得你们兄弟能这么受宠呢。
等到把泰山这边的地图画的七七八八,众人返回行宫。
由于马背上的小孩还没醒,小白就干脆先把人带回去了。
等张良回来要和小白汇报一番他的工作进程时,一开门,看到的就是横在地上躺着的一个陌生小孩。
张良:“……”
殿下,这什么?
【如你所见,捡了个孩子回来。】
小白淡定回答。
张良:“虽然这事对您来说完全不是事,但孩子能用捡吗?算了,他怎么了,无父无母了?”
【一出去,在山里差点被他碰瓷,看他一首晕着,就先带回来了。等他醒了,你问问他家在哪里,给孩子送回去。】
张良点头,虽然但是,殿下你自己就一孩子,管人家看着一个年龄的人叫孩子,真的蛮搞笑的。
张良干脆在孩子旁边支了个凳子,坐着一边看孩子,一边给小白介绍,今日那些儒门中人如何在那儿对太子的仁义之举大为赞赏的。
眼角余光看见孩子醒了,张良收声。
“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山上来了?”
目光迷离的小孩慢慢回过神来,眼神从灯上挪开。
他坐起来,看着屋子里的两个陌生人,问道:“我是来登泰山的,泰山封禅结束了吗?”
“你也是想来在登山比赛中取得名次的?”张良看他这瘦胳膊瘦腿的,不得不告诉他一个坏消息,“封禅昨日就结束了。”
小孩脸都僵住了。
张良肯定道:“你不是泰山附近的人,你是外地来的?”
就只听口音,他也不是泰山这一块的。
听得自己错过,小孩没精打采道:“嗯,我是淮阴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