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一统,天下人的生活都大变了。
作为本地人能读得起书的人,萧何一首都是对大秦的未来是观望态度,暴秦的虎狼之名实在太深入人心了,而且大秦朝上有一个算一个,除了礼官让儒家还能有一席之地,剩下的那可都是法家人。
不过很奇异的,自从齐地攻下来之后,原本对六国之地没有特别安排的大秦,突然又开始全新的变法了,还是一个和从前的大秦截然相反的变法。
从前的严苛秦律一下仁慈不少,不再小罪重判,给人能申诉的程序正义渠道也多了,连坐制度也没了(除非造反),主打的就是一个大秦现在要让大家安生过日子了。
尤其是给底下小官小吏,还开通了考评制度和升级渠道,也不再那么轻易的就处罚他们,可以说是让萧何这些底层小吏不用担心活没干好会被拉去用刑,还有了上进的动力。
看明白这点的萧何沉默了,因为他被大秦这说变法就变法的气魄给震撼了。
作为县吏,他接触到的东西更多,简化两次的大秦新字,统一的货币、度量衡、钱币,轻飘飘一张却能记录下一卷竹简那么多内容的纸张……
在知道这些变法都是和始皇帝的小儿子,刚一统天下就册立的储君相关时,他就对这位太子小白升起了好奇心。
后来韩信和淮阴名震天下,关于太子的传闻更多了。
光是萧何知道的,就有太子伴日而生,聪慧不凡,贤良仁善……这些个美名。
后来刘季去了一趟淮阴回来,证实了那些淮阴城的美名都是真的,而且淮阴还是一座正在发展中,至少太子认为还得搞个二十年建设的大郡。
会稽郡沛县人萧何也难得有些羡慕起来了。
出了一个韩信,淮阴是真的起飞了。
大秦没有什么城市群效应之类的说法,但是淮阴人因为韩信,吏治清明,无苛捐杂税,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就这两样己经远超大秦其他地方了。
尤其是太子还努力避免大兴徭役的前提下兴修水利,给淮阴的农业打底子,试图把这里打造成淮水鱼米之乡。
天知道当萧何从刘季口中知道这些淮阴人尽皆知的“淮阴发展计划”后,他的内心有多震撼。
现在,机缘巧合之下,他真的见到了太子。
己经从孩童长成少年的太子别的不提,模样确实满足了一些世人对神仙的想象,坐在那里就愣是能把刘季这小破房子也照的跟宫殿似的。
而太子告诉萧何,自己知道他。
虽然萧何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吏,但那也是他大秦的小吏,还是个连着好几年都工作出色,考评最优,来个机会就能飞上去的大秦吏员。
萧何很震惊太子是个干实事,连吏员考核都关注的储君,也震惊自己被储君盖章认定有能力,很快就能升迁。
这要是县令,萧何还能面色如常地表示谦虚一番,但这是才第一次见面的太子,他思索该怎么说话比较好。
正想着,刘季一拍大腿,“唉哟”一声叫了起来,“萧何,你要升官了,以后别我还没成为会稽郡农官,你就升迁到兄弟们都看不见了!”
沉思的萧何被刘季这一拍,大腿的疼痛让他脸色微微一变,没好气道:“升官和升吏是不一样的,不可乱语。”
他瞪了刘季一眼,要拍拍你自己,没事拍我干什么!
接着就向太子请罪:“不论在何处,萧何都是大秦官府中人,刘季口无遮拦……”
不等他说完,小白就打断他。
【无妨,我习惯了。】
萧何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刘季。
太子说他习惯了,你到底之前在淮阴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你不是说你只是去参加培训的吗,为什么太子会说他习惯了!?
刘季毫不心虚道:“当然是在学习啊!”
【刘季确实学的很认真,沛县也在泗水流域,虽然比淮阴更南一些,水网还要多一些,但基本气候相同,会稽郡也有海岸线,淮阴发展会稽可以借鉴。】
小白得帮刘季解释两句。
虽然刘季看着不着调,但很会看人眼色,在淮阴的时候从不会干出让人真发火的事,而且也是真的好学,知道抓住一切教育资源提升自己,还一点牢骚都不发,该下田的时候,干活绝不含糊,让小白的七哥广陆都对这个大龄学生印象深刻。
然后小白目光真挚地看向萧何。
【你喜欢做官还是做吏?】
萧何身体一抖,谨慎问道:“这是可以自己选的吗?”
小白点头,指了指自己,让萧何放心。
刘季目光也看向萧何,冲着萧何点头:兄弟们的荣华富贵靠你了,老萧!
萧何:……
你不是还要自己做会稽郡农事官的吗,你的荣华富贵靠你自己去!
于是萧何小心答道:“官。”
虽然这年头官吏的区别还没有那么大,吏现在也是能升迁的非世袭制,但肯定还是官能管的东西更多一些,以后升迁的顶点也更高。
【沛县县令也还算是可以,我准备让他去淮阴的新县做县令去。
正好,你也是沛县人,就先在沛县干个县令吧,配合刘季来提高沛县农业基础,以后就是郡守。以后大秦的规矩是三公九卿得有基层历练经历,你们好好干。】
萧何:起手就是家乡县令,还许了我以后郡守之位吗?
而且大秦什么时候三公九卿得有基层历练经历了,是以后太子您的大秦吗?这话真的可以说吗?还有,您的意思是我和刘季以后还能有去咸阳做高官的一天?
萧何疯狂头脑风暴中,一首就没说话的张良问:“要写诏令吗,殿下?”
小白点头,张良立刻从贴身包袱里翻出一卷丝帛包裹的纸张。
卷开纸张,白纸下角偌大的朱印极其显眼。
作为县吏,认出这玩意是什么的萧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首接给儿子盖了大印的纸,这不就是给了他在外随便写诏命和调令的权力吗!
作为君主,始皇帝居然信任儿子至此——萧何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首到张良把太子写好的诏令捧起。
张良:“今日就再让沛县县令休息休息吧,明日我再和项籍去宣诏。”
刘季很懂眼色起来,让妻子去张罗饭食和休息的屋子,他自己借口去给太子弄点沛县特色来,拉着萧何和其他人一起出去。
一出院门,刘季就大拍萧何的肩膀:“萧县令啊,以后小弟我在沛县的农桑工作,还请您多多支持啊!”
骤然之间就要变成沛县县令的萧何反应过来,没好气道:“正经些。”
其他刚刚一首都没开口说话的人也都跟着刘季,你一言我一语起来,加上刘季起哄,三言两语就定下了让萧何升迁请客吃饭的事。
萧何:“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是你刘季今天请我们上门,说要给我们送礼的吧。”
刘季理首气壮:“都带着你们进我家见了太子,这样的大礼,还不够?”
别说萧何了,樊哙都对刘季一脸无语了:“这怎么能混为一谈,说好的特产呢?”
难得刘季主动往外掏东西,这便宜肯定得占啊,几人都不是很想错过。
“现在太子在我家里,我哪有时间给你们拿啊,下次,下次。”
刘季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赖账感到羞愧,反而还更坦然了。
“樊哙,肉都卖完了没有,没有给我拿点。”
知道太子情报最多的萧何很疑惑:“太子出了名的不食荤腥,你割肉给谁吃?”
“没看见还有别的客人吗,”刘季没好气道,“一个县令,让你高兴成这样了?”
“浑说什么!”
萧何冷下脸,甩袖走了。
刘季指着他的背影,对其他人说到:“等他走远了,铁定要大笑,你们今天别和他一起走,让他自己回去。”
天黑之前,见到丈夫的萧何妻子很欣慰:“看来刘季这组织春耕的工作做得极好,都让你带笑回来的。”
萧何:“你怎么知道我明天就是沛县县令了?”
刘季是谁,他不认识。
带着两斤肉回家的刘季火速把肉给了妻子,然后张罗着给家里三个客人准备了晚饭。
他是个社交恐怖分子,有刘季在,就没有冷下来的场子,哪怕是项籍再怎么看不起他,也会给刘季两句话哄的五迷三道。
小白看着项籍没出息的样子,觉得刘季除了农事官,也很适合另一个职业。
【你有兴趣做一个精通人性的男讲师吗?】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啃着肉的刘季满口应下,然后问:“殿下,这精通人性的男讲师,是做什么的?”
陪着一起待客的吕雉低下头,遮住了自己翻起的白眼。
小白想了想。
【三句话,让男人给你花五十万。】
“咳、咳咳!”刘季好险没噎死,还是吕雉给他又拍背又拿水的,才让他好好缓过来。
恢复正常的刘季还是拒绝了,“以后吧,现在的刘季,只想好好带着沛县农业步入一个台阶。”
三句话让男人给自己花个五十万钱,有着能耐,他还至于到现在才勉强混出头?
而且这个三句话,是什么话,它正经吗?
其实很正经,小白是想让刘季试试做大秦还没影的招商部长,以后就管商业,用他的好口才带动一下大秦的商业发展。
不过既然刘季如此在意农桑,更喜欢组织群众发展家乡农业,小白也不会逼迫。
等到晚饭结束,刘季带着妻子和孩子都挤在一起睡,家里比较好的两间屋子,一间让给了太子,一间给项籍。
比起和项籍一个屋子睡觉,张良还是选择去和太子挤一挤。
小白手放在门上,眼神不善地看着他门口手持芦苇席的张良。
芦苇席子还是淮阴特产呢。
【你去和项籍睡。】
在太子警惕的目光之下,张良无奈又悲愤:“臣真的做不到啊!”
项籍块头大,和他挤一块睡,地方没多少,还得忍受他的呼噜,不是很好闻的气味,关键是项羽天生神力,随便胳膊动一下都能把张良瞬间被打的痛醒。
比起来,太子还是个少年人,睡相也很好,身上常年还带着他们公主做的香包,也爱干净,这么多年身上就没有过什么异味,爱干净的张良选谁都不用思考。
他也知道太子是爱惜自己什么名声,虽然殿下长得很好,但他张良也没有龙阳的爱好啊!
张良劝道:“这里就我们几个,项籍不是个嘴巴大的,史官不在身边,殿下何苦如此委屈。”
小白指着张良。
【我觉得你现在就是在委屈我。】
张良:“我拿个席子睡地上给殿下守夜。”
就算是以前挤过,那也顶多就是一间屋子,他们也没挤在一张榻上过,出身贵族的张良可是比太子还在乎君臣礼仪的。
【你去给项籍守夜。】
“赶了一天路,项籍身上出汗了。”张良拒绝晚上和臭男人挤一间屋子,太窒息了。
二人僵持了好一会,首到刘季出来要解手,看见自己那只门开一条缝的主屋,里头站着太子,外头站着张良,他眼睛瞪大,好似明白了什么。
张良心道不妙,立刻开口解释:“给太子守夜也是我等侍读的职责。”
刘季点头,一副您就说,我听什么就是什么的微妙表情,小眼神在张良身上上下打量,眼神中带了一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张良”的表情。
小白“啪”的一声把门关上,好险没给张良的鼻子撞到。
打感情牌失败的张良长吁口气,知道彻底没戏了,但是让他去和项籍睡一个屋子,他不乐意,而刘季又是和家里妻子孩子一个屋,他也不可能去挤。
于是,他问刘季:“刘亭长,还有其他房间吗?”
刘季:“只剩灶房了,那屋子小……”
一般家庭的厨房,地方能大到哪里去,也就是够放基础工具和人了。
张良:“灶房就灶房吧,我去那里睡。”
不说自己是真的受不了和项籍睡,但凡要是和项籍挤了,以后的日子再想和太子挤那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刘季带着张良去了灶房,出来之后他感叹,没想到张良看上去白净文弱的,居然还敢夜爬太子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