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陆语婳一早就去了顾家。
门刚推开，客厅里的交谈声便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落在她身上。
有人诧异，有人冷漠，也有人嘲讽。
顾瑾昭率先开口，语气带着笑：“大嫂最近还是不要到处乱跑比较好吧，免得……传染。”
他话音未落，叶卓姿尖声吼道：“谁让这个脏东西进来的？”
她一边喊，一边拍着沙发扶手：“还愣着干嘛？来人，把这儿消毒干净！”
佣人犹豫着没敢动，顾永年立刻抬手制止：“妈，您少说两句。”
叶卓姿气得首喘：“都怪你，当初跟陆亦做的什么狗屁约定，连累了我的孙子。”
高惜月抱着雷亚司坐在一边，微笑着冷眼旁观。
陆语婳说：“我今天过来，是有重要事跟你们说。”
叶卓姿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别再想拿当年的约定要挟我们，你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陆语婳回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伤风败俗的事了？你说这话不怕造口业吗？”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顾永年忙说：“妈，先听听语婳想说什么事吧？”
陆语婳刚要开口，顾瑾衡匆匆赶到。
他刚进门，雷亚司就朝他扑去，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大舅舅昨天走了，妈妈不开心，亚司也好难过……”
陆语婳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她实在搞不懂高惜月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雷亚司总把舅舅当成爸。
她也不知道雷誉以前是怎么忍受这一切的，难道爱真的可以让人如此盲目？
反正她做不到。
陆语婳为雷誉不值，忍不住出声讥讽：“亚司，你爸爸走的时候，你和妈妈难过吗？”
这话一出，众人一怔。
高惜月脸上温柔散去，对着雷亚司唤了一声：“亚司，过来，不要缠着舅舅。”
她看起来从容淡定，仿佛对陆语婳的话无动于衷。
雷亚司嘟着嘴，一脸委屈。
顾瑾昭立刻出声安慰：“亚司，大舅舅现在不是来陪你和妈妈了吗？”
顾瑾衡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对雷亚司说：“舅舅不是来陪你们的，舅舅是来带舅妈回家的。”
高惜月听到这句话，脸色变了变，但依然保持微笑。
雷亚司不依不饶：“我要舅舅，我要舅舅。”
顾瑾衡目光扫向顾瑾昭：“你没听到吗？亚司说他要舅舅。”
顾瑾昭一怔，指着自己：“我？”
顾瑾衡：“对，就是你。”
顾瑾昭：“关我什么事？”
顾瑾衡淡淡道：“你不就是他舅舅吗？以后惜月和亚司，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我得多陪陪我老婆。”
顾瑾昭：“……”
高惜月的脸色终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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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惜月一首都擅长云淡风轻，可这一刻，那层伪装彻底崩塌了。
她指甲陷进掌心，眼中闪着狠意。
叶卓姿气得拍案而起：“瑾衡，你疯了吗？她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老婆你还留着过年吗？”
顾瑾衡不悦：“奶奶，她没有确诊。而且，她是为了救人才划伤了手。”
顾永年松了口气，说：“妈，我早说了，这是误会。语婳不是那样的人。”
叶卓姿却步步紧逼：“现在的重点是她怎么感染的吗？重点是如果她真的有那种病，她还怎么当顾家少奶奶，怎么传宗接代？我们家丢得起这个人吗？”
顾永年顿时语塞。
这时，陆语婳终于开口：“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我决定离婚。所以你的那些担忧，都是不必要的。”
客厅瞬间死寂。
顾瑾衡的脸色骤变，低吼：“陆语婳！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陆语婳平静地看着他：“我像是在胡闹吗？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在胡闹？因为你笃信我离不开你是吗？”
顾瑾衡反问：“难道不是吗？”
陆语婳懒得跟顾瑾衡掰扯，她看向顾家众人：“你们也看到他的态度了。
他不肯离婚，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劝劝他。我可以一分钱都不要，只要离婚。”
顾瑾衡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意识到，这姑娘这次是认真的。
陆语婳眼神看向顾永年：“爸……顾伯伯，你们拟好协议通知我，我随时可以签。”
对于陆语婳如此丝滑的改口，顾永年也是脸色一僵。
顾瑾衡则冷笑了一声：“你看他们有什么用？他们能替我签字吗？我绝不可能离婚，你别白费力气了。”
“瑾衡！”叶卓姿气得脸发白，“你是疯了吗？你知道现在外头多少名门千金想嫁给你？你跟这个女人耗着干什么？”
顾瑾衡猛然回头，眼神冰冷：“奶奶，别让我恨你。”
叶卓姿愣在原地，不敢置信。
她最疼爱的孙子居然为了一个扫把星顶撞她。
陆语婳轻声开口：“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顾瑾衡一时愣住，回过神后立刻追了出去。
他在花园里追上她，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陆语婳，我们把话说清楚！”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三年前你没有娶到喜欢的人，现在，你可以弥补过去的错了。
我把这个位子让出来。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深深望着她，字字清晰：“不是这样的……我妻子的人选，一首都只有你一个人，从来没有过别人。”
陆语婳撇开头，避开他的凝视。
她怕自己又会心软，再次沦陷在这种虚假的深情里。
她见过太多次了，只要他想，看狗都能这么深情。
“你说的这些话很动听，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他急切解释：“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只把惜月当成亲妹妹，所以我有责任照顾她。”
“你的照顾，就是眼睁睁看着她伤害我却故意视而不见？或者是帮着她一起欺负我？”
顾瑾衡一脸冤枉：“我没有！”
陆语婳：“没有吗？她敢一次次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离间我们的感情，不就是因为你在背后给她撑腰。”
“你甚至到现在都不相信，在她和她儿子搞出来的所有事中，我都是无辜的。”
“你总是一如既往地让我失望。但我却傻到每次都盼着你能信我，站在我身边！”
陆语婳的眼圈又不争气地红了。
一想到那些委屈的时光，她就很想抽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断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