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衡乖乖张了嘴，一瓣橘子刚吃进去，眉头就皱了起来。
“很酸？”陆语婳看着他那副表情，随口问了一句。
他忙摇头，嘴硬道：“不酸，甜的。我还想吃。”
她又喂了他一瓣。
橘子确实酸得过分，但顾瑾衡却慢慢咀嚼着，像在吃什么罕见的珍馐，嘴角甚至还翘了翘。
陆语婳喂的，再酸他也觉得甜。
吃了几瓣后，病房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病房内的钟声滴答响着。
良久，顾瑾衡忽然开口：“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明年八月。”
“哦。还有九个月。”
“嗯。”
“我那边有不少朋友和商业伙伴，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说。”
“不用了。”陆语婳垂眸，没看他，“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国生活。”
话说到这儿，两人之间又静了下来。
病房的暖气开得很足，窗外却是呼啸的寒风，吹得树枝“哗哗”作响，像是在催人离开。
顾瑾衡的目光始终落在陆语婳身上，不愿移开。
“我走了。”
沉默被打破，她站起身，斟酌着语气，像是提醒，又像是交代：
“你听医生的话，好好养伤，别再瞎折腾了。”
顾瑾衡眉心微动，问她：“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的？”
陆语婳疑惑地看他：“什么意思？”
他把刚才对护士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会听我太太的话。”
陆语婳皱了皱眉，刻意忽略了他话里的情绪，只淡淡说：“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没有迟疑，转身离开。
顾瑾衡喉头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唤住她：“陆语婳。”
她的脚步轻轻一顿，却没有回头。
“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克制又小心，像是用尽力气才问出口。
陆语婳背对着他：“不来了，我最近搬家，很忙。”
顾瑾衡怔了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里溢出。
原来……他受重伤还不如她搬家重要。
他勉强扯出一点笑意，嗓音发涩：“那……谢谢你今天来看我了。”
陆语婳“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门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微响，把他望向她的目光生生截断。
余下的，是一室安静，以及胸口一阵空落的疼。
顾瑾衡靠回床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几天后，陆语婳正式搬家，雷逸自告奋勇来帮忙。
两人正忙着整理屋子，门铃突然响起，陆语婳忙跑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某个男人靠在门框上，手插在西裤兜里，一副慵懒矜贵的模样。
他眼神漫不经心，带着倦意，嘴角却扬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仿佛全世界都不值得他提起兴趣，唯独她例外。
陆语婳脸上表情瞬间收了起来，眉头紧蹙：“你伤好了吗？没事别到处乱跑。”
顾瑾衡挑眉，语气幽怨：“你搬家怎么也不叫我？”
她冷淡地回了一句：“我搬家为什么要叫你？”
“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以前重的东西不都是我拿的？”顾瑾衡说，“你家里还是得有个能使唤的男人。”
陆语婳下巴朝屋里一比：“己经有了。所以你请回吧。”
说着，她作势关门。
顾瑾衡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迅速抬起一只手抵住门板，力道不大，却足以让门无法关上。
“你什么意思，这么快就有其他男人了？”
“神经病，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语婳气得将整个人都压上门板，奈何他的力气，她根本拗不过。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退让半步。
“雷逸！”她冲屋里喊，“快来帮我！”
顾瑾衡不甘示弱，也喊：“我跟我老婆的事，你别插手！”
陆语婳火大了：“少往脸上贴金，谁是你老婆？”
话音未落，顾瑾衡忽然痛苦地皱起眉，语气带着几分虚弱：“我伤口好像裂开了。”
陆语婳一惊，顿时分神，松了力气。
顾瑾衡立刻趁虚而入，一个闪身挤进屋里。
进屋后，他又毫不见外地坐到沙发上一靠：“客人来了，你也不倒杯水招待下我？”
陆语婳被他的无耻气到了，“你赶快滚！我们都在忙，没人有空伺候你大少爷！”
雷逸闻言，轻描淡写补了一句：“或者你愿意端茶倒水伺候我们也行，我不介意。”
顾瑾衡首接气笑，眼神凉飕飕剐过雷逸：“你以什么立场说这话？我伺候我老婆没问题，伺候你？你也配？”
雷逸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配不配不重要，反正现在被人赶的也不是我。”
顾瑾衡气结，转头看向陆语婳：“我现在还在养伤，你就忍心这么差遣我？”
陆语婳双手叉腰，气鼓鼓看着他：“所以我不是叫你滚回去休息吗？还有，我不是你老婆。”
一句话噎得顾瑾胸口那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他本该生气。
可看着她叉腰瞪眼的模样，心头却莫名泛起一阵笑意。
他单手支着头打量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生气的样子，怎么这么像个茶壶？”
“……什么？！”
陆语婳刚想开口骂他，结果男人抢先一步开口：“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他目光扫了一圈屋子，问：“你这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这里不需要你帮忙。”陆语婳嫌他碍事，“你快回去吧。”
顾瑾衡权当没听见，径首走到墙边几个打包箱前：“我帮你拆这几个。”
说着，他己经自说自话蹲下身，熟门熟路地开始动手。
陆语婳见他软硬不吃，赶都赶不走，只能没好气说：“那你就把那几个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一下，帮我放到卧室里。”
就这样，三人默契又诡异地分工合作起来。
气氛微妙，倒也意外地有条不紊。
几小时后，屋子终于收拾得像个家了。
雷逸准备告辞，顾瑾衡不动声色地跟着走到门口。
陆语婳以为他也要走，刚松口气，就听到他用一副男主人的口吻对雷逸说：“今天谢谢你了，以后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