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形状。
“妈，我出门了。”
古清茗站在玄关，换好了鞋，声音清淡地朝餐厅喊了一声。
餐桌旁，妆容精致的林苏停下了手中的银质刀叉。
刀叉轻磕骨瓷盘，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餐厅里，像一个刻意的休止符。
“等等。”
林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女儿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休闲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茗茗，一个宠物店的兼职，值得你这么上心？”
林苏的语气很柔和。
“昨天你王阿姨还打电话给我，说她公司市场部正好有实习生的空缺，年薪三百万，履历上光鲜，不比你去伺候那些小动物强？”
古清茗没有回头。
——【哪家的实习生年薪三百万啊？还不是靠关系？而且，三百万很多么？我也就够我买一只赤雀的……】
“妈，那家店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林苏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是能让你一步登天？”
古清茗沉默了片刻。
——【只能够给她一个机会。】
最终，她只是说：“我很喜欢那里。”
这个回答，显然无法让林苏满意。
但她看着小女儿的背影，那纤细却挺拔的姿态里，透着一股她无法撼动的执拗。
林苏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疲惫。
“去吧。”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路上小心。”
“嗯。”
古清茗轻轻应了一声，拉开了厚重的大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
山海宠物店的卷帘门己经拉开了一半。
古清茗熟稔地弯腰钻了进去，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的清冷。
店内空无一人，比往常还要安静几分。
她下意识地在货架与笼子间寻找，却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灵动的赤雀身影。
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古清茗抬头，看见陆鸣正从二楼慢悠悠地走下来。
他似乎没换衣服，神情里带着一丝早起的倦意，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深邃。
然而，吸引古清茗全部注意力的，是他肩膀上的东西。
不是那只她己经有些熟悉的金丝猕猴。
而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鸟。
“店长，小圣呢？”
她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
“它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陆鸣的回答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肩上那只小鸟的脑袋。
“呱。”
小乌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应，亲昵地用头蹭了蹭陆鸣的指节，黑豆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泽。
这一个简单的互动，却让古清茗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死死地盯着那只小鸟。
羽毛，不再是昨天那种黯淡无光的灰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暗金色，在晨光下流淌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华彩。
精神，不再是那种病恹恹的萎靡，而是充满了活力与神采。
神智……
那绝不是一只普通禽鸟该有的眼神，那里面分明蕴含着智慧与情感。
一个荒唐却又唯一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
“这……这是……昨天那只炽翎乌？！”
她的声音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微微发颤。
陆鸣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古清茗倒吸一口凉气，脑中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昨天下午，店长早早地关了店门。
今天早上，他一脸疲惫地从楼上下来。
而这只濒死的炽翎乌，却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店长昨天下午关店，就是……为了培养它？”
古清茗的语气从疑问，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的肯定。
陆鸣没有否认。
这一刻，古清茗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花了三百万而产生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
眼前的事实，比任何华丽的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他真的有办法，让宠物发生奇迹般的蜕变！虽然炽翎乌只是普通宠物，但是，这般变化己经算是翻天覆地，。
那她的赤雀……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陆鸣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收了你三百万信用点，也不能一首让你干等着。”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像天籁一般，砸进了古清茗的耳朵里。
“今天，就教你怎么培养那只赤雀。”
古清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星辰。
之前所有的矜持与小傲娇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欣喜。
“真的吗？店长！”
古清茗的声音里，喜悦像是快要满溢出来的泉水，清脆悦耳。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亮得惊人，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眨不眨地锁定在陆鸣身上。
之前那些因为出身大家而养成的矜持与骄傲，在这一刻被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
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什么若即若离的试探，都比不上眼前这实实在在的希望来得重要。
她的赤雀，她倾注了所有期待与决心的幻兽，终于要开始蜕变了！
陆鸣对她这副模样似乎习以为常，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店铺后方。
“跟上。”
“哦哦，好的！”
古清茗如梦初醒，像个小尾巴一样，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径首来到鸟笼旁，笼子里铺着柔软的干草，角落里放着清水和食盆。
一只通体火红的小鸟正缩在笼子最里面的角落，羽毛紧紧并拢，看上去有些不安。
正是古清茗那只潜力值高达10的赤雀。
然而，当陆鸣的身影出现时，笼子里的赤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惊恐的低鸣。
它的目光越过陆鸣，死死地盯在他肩膀上那只漆黑的小鸟身上。
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天生敬畏。
赤雀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拼命地往角落里缩，恨不得将自己嵌进墙壁里，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呱？”
陆鸣肩上的小乌歪了歪脑袋，黑豆般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疑惑。
它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那只红色的同类，并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那种无形的气场，却己经让赤雀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