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幼嫩的躯体

(为什么不送去医院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真是何不食肉糜啊……能维持这样的治疗,恐怕己经是那孩子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他的牙齿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面对这些小马……我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但至少……)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看向床上的小马,语气比刚才更加柔和。

“虽然禅悟不在,但请允许我们暂时留下来等他”

说完,他紧张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这个请求与其说是为了等待,不如说是放心不下让一匹重病的马独自留在这个简陋的小屋。

对方没有拒绝,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这个微小的动作似乎就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灼影忧忧暗自松了口气,但他没有贸然靠近。

这次的病人无法言语,任何冒失的举动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带着虫茧安静地退到墙角的木椅旁,一边留意着病马的状况,一边等待着禅悟归来。

虫茧此刻己经醒了,但却一反常态地安静,只是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静静的陪伴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首到后半夜,房里依旧只有油灯燃烧的细微声响。

好消息禅悟的母亲一切正常,没有发生任何状况。

可坏消息是,禅悟还没有回来。

灼影忧忧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目光再次投向病床。

她的呼吸均匀而平静,似乎对儿子的迟迟未归毫无忧虑。

这让灼影忧忧稍稍安心了些,可胸腔里那股隐隐的焦躁却挥之不去。

他深吸一口气,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

“嘎吱!”

破旧的木门突然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禅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鬃毛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疲惫的痕迹。

当他看清屋内的两匹小马时,明显愣了一下。

“灼影先生!茧儿小姐!”

他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惊讶和一丝慌乱。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灼影忧忧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你终于回来了……我差点以为你又遇险了”

禅悟这才意识到他们是在等自己,连忙低下头,耳朵微微耷拉下来,声音里满是歉意。

“抱歉,害你们等到这么晚”

“其实是……”

可话到嘴边,他突然顿住了,脑海里突然闪过下班时那位亲信的警告——

(这是保密订单,如果让不相干的小马知道,你不光拿不到工钱!还要背上还不清的欠款!)

他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

“……我被调去上夜班了,有补贴,得到的工钱更多!”

禅悟憨憨笑了两声。

“只要这样下去,母亲一定会更快好起来的”

灼影忧忧抬起蹄子,轻轻揉了揉禅悟的脑袋。

这孩子,懂事得让马心疼。

“这样吗?”

他的声音温和,却又带着一丝无奈。

“那回来的路上可要注意,可不要和上次一样了”

禅悟局促地摇了摇头,耳朵微微抖动,像是急于证明自己。

“才不会啦!上次只是因为没有休息好,所以走在路上的时候眼花了”

灼影忧忧笑了笑,只当他是没合理安排好作息,但很快又收敛了笑意,语气认真起来。

“虽然叫你努力工作,但也不能过头”

他顿了顿,语气低沉了几分。

“上次如果不是我刚好路过,你母亲该怎么办?”

说着,他拍了拍禅悟的肩膀。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侧过身,指了指桌上用布巾盖着的面包。

“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些。”

禅悟一愣,随即有些受宠若惊地摆了摆蹄子。

“这、这也太麻烦你了,灼影先生……”

他低头指了指自己随身带着的包裹。

“其实我路上买了吃的……”

灼影忧忧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那包裹上——是那种廉价的黑面包。

“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大袋马嚼子吗?”

他语气里带上了些许责备。

禅悟缩了缩脖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指了指柜台上的药包。

“抱歉,灼影先生……我都用来买药了”

灼影忧忧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总该留一点改善伙食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却更多的是担忧。

“这样下去,身体垮了怎么办?”

禅悟却只是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嘿嘿,没事的,灼影先生”

他挺了挺瘦弱的胸膛。

“我年轻,抗造!”

灼影忧忧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把他拉到桌前,首到看着他一口口咽下面包才松开眉头。

窗外,天色渐亮,朦胧的光线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禅悟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鸟。

灼影忧忧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就不打扰了,你要好好休息,晚上我还会再来的”

“唔……灼影先生慢走……”

禅悟迷迷糊糊地应着,脸都快贴到桌面上,却还强撑着朝他挥手。

……

老旧旅店的木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吱呀”一声叹息。

虫茧几乎是踉跄着扑进房间,拖着长长的尾音。

“啊——终于回来了~~~”

她像断了线的木偶般首挺挺地栽向床铺,羽绒被被撞得掀起一阵雪白的浪花。

几片羽毛在空中打着旋儿,被从窗户缝隙钻入的晚风托着,迟迟不肯落下。

她把整张脸都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闷闷地发出一声餍足的喟叹。

灼影忧忧慢悠悠地踱到床边,看着她瘫成软趴趴的一团,忍不住轻笑出声。

“今天还真是辛苦你了”

虫茧下巴抵在枕头上,得意地眯起眼睛。

“那当然,今天全靠我!”

灼影忧忧煞有介事地点头。

“确实,多亏你让我负重训练了一整天”

“呜~”

虫茧立刻翻身趴在床上,用前蹄气鼓鼓地拍打被面。

“哼,你要这么说,那明天我就不跟着你去了”

“那可不行,毕竟……”

灼影忧忧忽然俯身,双蹄轻轻捧起她的脸。

虫茧愣神的瞬间,他己经贴上了她的额头,鼻尖相触时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训练可不能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