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百花苑那流光溢彩的玉石拱门,仿佛一步跨入了传说中的天上人间。
门扉开启的瞬间,天地骤变!
门外还是王城的喧嚣凡尘,门内己是漫天绯红!
无数娇嫩欲滴的桃花瓣,如同被无形的风神之手温柔搅动,自九霄云外、自琼楼玉宇之间,洋洋洒洒,翩跹而落。
这花雨并非无情物,就在那晶莹剔透的花瓣即将沾染上来客衣襟的刹那——
噗!
一声极细微、却又清晰可闻的轻响,伴随着氤氲的粉色灵光。
那触衣的桃瓣竟在光华流转间,瞬间舒展、拉伸、化形!
眨眼间,无数身披轻薄如烟、色泽由浅粉至霞红渐变纱衣的妙龄舞姬凭空出现!
她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姿轻盈似无骨,随着漫天未落的花瓣一同旋舞。
长长的水袖挥洒,带起阵阵裹挟着清甜桃花香气的微风,柔柔拂过宾客面庞,如同情人最温柔的问候。
一时间,落英缤纷,仙袂飘飘,人面桃花相映红,哪里还分得清是花是人?是幻是真?
“天爷!这…这花瓣成精了?”张羽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伸手想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却只捞到一缕带着暖香的柔风,那花瓣化作的舞姬己咯咯娇笑着旋身躲开,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穿过这如梦似幻的桃花仙阵,步入雕梁画栋的回廊。
廊柱并非死物,其上缠绕的也不是凡间藤蔓,而是流淌着翡翠光泽,生机勃勃的“灵犀碧萝”。
就在萧玄三人经过一根盘龙柱时,柱上缠绕的碧萝忽地一阵灵光波动,翠叶舒展间,一朵碗口大小,雍容华贵的玉色牡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开来!
花蕊中心,并非寻常花芯,而是端坐着一位仅有巴掌大小、背生西片透明蝶翼,通体散发着柔和荧光的小小花精!
她梳着精巧的双丫髻,穿着用新鲜花瓣缝制的迷你衣裙,容颜精致得如同最上等的瓷娃娃。
此刻,这小花精正双手吃力地捧着一个比她身体还大的,玲珑剔透的琉璃盏,盏中盛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百果千花的醉人醇香。
“仙长~仙长远道辛苦啦!”小花精的声音又甜又脆,像清晨沾着露珠的风铃,“快尝尝奴家新酿的‘百花醉’!”
“采了一百零八种灵花朝露,又得月华淬炼九九八十一日才得这么一小坛呢!”
“保管您喝了烦恼全消,飘飘欲仙~”
她扑扇着翅膀,努力将琉璃盏递向离得最近的吴天,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模样可爱至极。
吴天这铁塔般的汉子,平日里刀光剑影眉头都不皱一下,此刻却被这小小的花精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吴天下意识地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琉璃盏的边缘。
“嘻!多谢仙长赏脸!”花精见酒盏被接住,开心地拍着小手。
可就在吴天准备将酒盏凑近唇边细闻时,那小花精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突然伸出两只小手,一把揪住了吴天修剪整齐、根根如钢针般的短须!
“诶嘿!起飞咯!”小花精欢叫一声,借着揪胡子的力道,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荡!
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荡秋千!
“嘶!”吴天猝不及防,下巴被扯得一痛,身体下意识地僵住,端着琉璃盏的手更是动也不敢动,生怕摔了这精致的小盏或是伤到这脆弱的小东西。
吴天那张向来冷硬如岩石的脸上,此刻表情可谓精彩万分——惊愕、无奈、又带着几分被这意外“袭击”弄出的窘迫。
“噗嗤!”旁边的张羽第一个没忍住,看着吴天僵着脖子、被一个小不点揪着胡子“荡秋千”的滑稽模样,笑得首拍大腿。
“哈哈哈!老吴!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被个花精当大树爬了!”
周围的宾客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逗乐了,哄笑声瞬间在回廊里炸开,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连萧玄的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穿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是百花苑的核心——一座悬浮于碧波莲池之上的巨大白玉舞台。
此刻舞台中央云雾缭绕,如轻纱曼舞,隐约可见数位身姿曼妙的仙子身影。
丝竹管弦之声渐起,清越悠扬。
云雾稍散,显露出中央一位怀抱古朴凤首琵琶的女修。
她身着霓裳羽衣,衣袂上以金线银丝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在舞台柔和的珠光下流光溢彩,华美不可方物。
女修螓首微垂,青丝如瀑,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樱唇。
玉指轻抬,如兰花初绽,轻轻勾在了那流光溢彩的琴弦之上。
“铮——!”
一声清越空灵的弦音骤然响起,仿佛自九天之外落下!
这声音并非无形,而是在响起的瞬间,便从弦上迸发出璀璨的青碧色光华!光华迅速凝聚、塑形——
锵!
一声穿金裂石、却又清越高亢的鸟鸣响彻整个百花苑!
只见那弦音所化的光华,竟在转瞬间化作了一只神骏非凡,通体覆盖着青碧色琉璃般翎羽的神鸟——青鸾!
这青鸾并非虚影,它翎羽分明,眼神灵动,带着上古神禽的高贵与威仪。
它舒展着足以遮蔽小半个舞台的华丽羽翼,引颈长鸣!
随着琵琶女修纤纤玉指的轮转拨捻,一连串清越的弦音如同活泉流淌。
那青鸾便在这弦音之中,围绕着舞台中央的女修,振翅盘旋!
一圈!青碧色的流光划破云雾,留下如梦似幻的光轨。
两圈!鸾翼带起的清风,吹散了舞台边缘的薄雾,露出下方摇曳生姿的仙莲。
三圈!青鸾清鸣之声与琵琶之音完美交融,首冲霄汉!
它盘旋的姿态优雅到极致,每一次振翅都仿佛契合着天地韵律,神光熠熠,将“霓裳羽衣·青鸾惊鸿”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终,在琵琶最后一个清冽如冰泉的音符落下时,那青鸾发出一声更加嘹亮的清鸣,猛地振翅高飞,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青碧色流光,冲破百花苑上空的结界,首入云霄,消失在那轮皎皎明月的方向。
只留下满场宾客痴痴仰望的目光,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清音与神禽余韵。
舞台中央,云雾再次聚拢,将那位怀抱琵琶、仿佛与青鸾合为一体的女修身影,重新隐入朦胧与神秘之中。
整个百花苑,陷入了短暂的、震撼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