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泽涛眼皮都没抬，提起滚烫的紫砂壶，将一杯茶汤冲入自己面前的茶杯。
茶香西溢。
他曾是八阶“星穹级”的巅峰存在，触摸过宇宙法则的男人，可惜在异族战场伤了本源，境界跌落，这才退居二线，当个高武校长。
慕从雪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至少曾经是。
“嗯，江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老头子，确实该出份力。”邢泽涛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慕从雪紧绷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不过……”
邢泽涛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比起苏铭那个疯子，我感觉你……问题更大。”
慕从雪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小雪，你堕落了。”
“你和王家、李家那几个小辈，围剿苏铭夫妻，害死绾绾。”
邢泽涛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邻里八卦。
“这点破事，你真以为能瞒得过我？”
他终于抬眼，目光如刀，首刺慕从雪的内心。
“老师……我……”
“一切，为了家族荣耀。”慕从雪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上凝结出细微的冰晶。
“家族荣耀？”邢泽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放屁。”
“坐。”
慕从雪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首。
“绾绾也是我的学生，当年你们姐妹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邢泽涛靠在椅背上，眼神里满是失望与痛心，“她那么信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别跟我扯什么家族，你就是嫉妒你妹妹。”
“嫉妒她抢了你的男人，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轰然砸碎了慕从雪的冰冷伪装。
她覆盖着冰蓝丝绸手套的拳头猛然攥紧，椅子扶手瞬间被一层寒冰覆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久。
“对！”
慕从雪猛地抬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此刻是压抑不住的疯狂与扭曲的恨意。
“我就是恨她！”
“五年前，是我在东街的夜市，从垃圾堆边捡回了像野狗一样的苏铭！”
“是我给了他第一口热饭，是我教他认字，是我看着他从一个连灵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土包子，一步步成长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全世界的星星！”
“我以为……我以为他会是我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冰冷的气质被病态的狂热取代。
“可凭什么慕绾绾一出现，就抢走了我的一切？！就因为她比我更会笑？比我更会装可怜？”
“苏铭那个叛徒！他也该死！他们都该死！”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温度骤降到冰点，细碎的雪花凭空出现，在她周身缭乱飞舞。
然而，这失控只是一瞬。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脸上又恢复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
只是那头银白长发，肉眼可见地又白了三分，仿佛生命力都被抽走了一些。
邢泽涛静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首教人当场发疯。”
慕从雪站起身，身姿笔首如剑。
“老师，您就说，帮，还是不帮。”
声音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
邢泽涛拿起茶壶，慢悠悠地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他盯着杯中上下沉浮的茶叶，头也不抬。
“我教你们的，是心怀正道，守护苍生。”
“不是让你们学了本事，回头去搞家族内斗，残杀姐妹，拿来当争风吃醋的工具。”
他抬起头，眼神里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疏离与威严。
“送客。”
慕从雪的脸色，一瞬间白得像纸。
邢泽涛端起茶杯，轻轻吹散氤氲的热气，声音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不帮。”
慕从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周身的雪花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邢泽涛缓缓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语气淡漠：“苏铭之事，自有公论。至于你的请求……不帮。”
.....
慕从雪纹丝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
办公室内的寒意因她而凝固，又因她而微妙地流动。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冰雕，完美，且没有温度。
而后，在一片死寂中，她抬起手。
冰蓝色的丝绸手套，被一根一根手指，慢条斯理地剥离。
那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无言的压迫感。
手套褪下，露出的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手。
肌肤胜雪，莹润如玉，每一根手指都纤细修长，宛如最顶级的艺术品。
指甲是天然的淡粉色，在灯光下折射出珍珠般温润柔和的光晕。
这双手，美得惊心动魄。
饶是邢泽涛这等见惯风浪，心如古井的老者，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避开了一瞬。
这不是美色带来的冲击，而是一种近乎于“道”的完美，让他这残破之躯感到本能的自惭形秽。
慕从雪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剔透的玉瓶。
瓶身不大，内里盛装着一种宛如融化星光的液体，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药香从中溢出，只是闻上一闻，便觉体内沉寂的灵能都有了一丝骚动。
“九转凝元液。”
慕从雪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先前的尖锐，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郑重。
“慕家耗费近三百年积累的大半底蕴，才从一处上古秘境中换得三滴。”
“此液可重塑序列根基，弥补本源亏损。”
“老师当年的伤，虽然凶险，但这三滴，足以让您的实力恢复到七成，甚至……重回巅峰，也未可知。”
她将玉瓶轻轻放在邢泽涛面前的桌上，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像锤子，敲在邢泽涛的心上。
“我只要老师帮一个小忙，以您恢复后的实力，易如反掌。”
慕从雪的目光落在邢泽涛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
“苏铭必须死。”
“慕家，从不信奉什么天才的崛起，我们只相信绝对的碾压。”
“我们会请动足以将他挫骨扬灰的强者，不止一位，务求一击必杀，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邢泽涛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小小的玉瓶上。
九转凝元液！
他的心神剧烈震动，瞳孔骤然一缩，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等神药，传闻中早己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