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后,楚明月穿上蓝瀛准备的白色中衣和淡蓝色外袍——明显是道门的制式服装,虽然大了不少,但干净舒适。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瘦削苍白的少女,几乎认不出这是曾经那个锦衣玉食的公主。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林月,我可以进来吗?"是蓝瀛的声音。
"进……进来吧。"楚明月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
蓝瀛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样小菜和两碗米饭。
看到洗干净的楚明月,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
"吃饭吧。"
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又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金疮药,待会我帮你处理伤口。"
楚明月拘谨地坐在桌边,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清炒时蔬、煎鱼、一碗韭菜蛋花汤,简单却。
她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吃,而不是像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
"你……为什么要帮我?"吃到一半,楚明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蓝瀛夹了一筷子鱼放在她碗里。
"我刚才说了,见苦当救。不过……"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你并非普通乞丐,对吗?"
楚明月继续保持镇定,冷静的开始瞎编:"我家从前是有点儿钱,做生意赚的,可是后来遇上天灾人祸,又遭了瘟疫,全家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外乞讨。"
"你的手。"蓝瀛指了指,"虽然有很多新伤,但骨节纤细,皮肤细腻,显然是长期养尊处优的结果。还有你的言谈举止,即使刻意掩饰,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
楚明月的心跳加速,但是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她的手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小刀——那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是呀,从前家里有钱,爹娘都疼我,还为我请了师父教学,所以我什么都学过一些,不似寻常女子。"
蓝瀛虽然怀疑她在瞎编,但还是配合她说话:"原来如此,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告诉我。无心观虽不问世事,但也不会对苦难视而不见。"
楚明月盯着蓝瀛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虚伪或算计,却只看到一片澄澈。
这让她更加困惑——世上真有如此纯粹的好人?还是说,这又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我吃饱了。"她放下筷子,突然站起身,"多谢你的款待,我该走了。"
蓝瀛没有阻拦,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无心观的信物,若你日后遇到困难,可持此物到任何一处道观求助。"
楚明月没有接,"这位姐姐,这玉佩一看就贵重,我实在不敢收,何况,我们素不相识。"
"正因为素不相识,才更应该互相帮助。"蓝瀛坚持道,"世道艰难,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填满了房间的沉默。
楚明月望着窗外的雨帘,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
三个月来,她第一次不是睡在潮湿的稻草或冰冷的石板上,第一次不是被饥饿或恐惧惊醒。
"我……"她的声音微微发抖,"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就一晚。"
蓝瀛笑了,那笑容温暖如阳光穿透乌云。"当然可以。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楚明月点点头,看着蓝瀛轻轻带上门离开。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干净被褥的柔软,闻着上面淡淡的阳光味道。
眼皮越来越重,在陷入梦乡前,她模糊地想:这个叫蓝瀛的道门弟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