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阴差阳错

天气难得放晴。

年关越来越近。

姜九笙被赐婚一事,很快从京城传到姜母的耳朵里。

姜老夫人在得知此事之后,马不停蹄的便回了京。

她讨厌极了这种不受自已控制的感觉。

当年李家定亲,多多少少是先同她通过气的,况且李家能给的助力,哪里是一个悬官司首领能给的?

不说悬官司人人惧怕,喜怒无常,那可是实打实的宦官,不拉帮结派,也不看人情脸面,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滚刀肉,谁沾上谁倒霉。

当年有人看上宴家门第,请人去攀亲,当时宴家只说待宴世子回去再做决定,谁承想半个月后,宴世子便将此人祖上十八代的信息捣腾了个遍。

谁能保证自已祖上没有过错?

这一捣腾,那家人差点被陛下砍头,倒是宴世子求情,让那家被流放到肃州。

宴世子还妥帖的将人亲自送去城门。

人家不仅不能谩骂,反倒还要感谢人家救了九族一命。

这叫什么事儿。

再后来,晏世子就成了悬官司首领。

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

十二岁的人,据说就开始懂怎么铲除异已了。

不管是京中的什么官,大官也好,小官也罢,只要得罪了他,就会被他抓进牢里。

然后就被抽打的皮开肉绽,再出来时,不是少了这就是少了那。

谁他都敢办。

贪官良臣。

陛下也从来不管,任由他胡作非为。

很多次。

京城中人看到悬官司的人在街中行走,都会纷纷闭紧门户,生怕一个不小心,刀就架到了自已脖子上。

可是他们可不怕你紧闭门户,他们可以破窗。

直到另外一个脸戴面具的人出现。

铁面阎罗。

他直接在街上,就将人给砍了。

那些当官的,那些日子连朝都不敢上,战战兢兢。

姜家那一阵子,连放屁都不敢。

日日出门,总能看到干净的鲜血。

这么多年过去,似乎都没有人记得悬官司的恐怖。

如今竟然被姜家沾上。

姜家以前的事会不会被查出来?

不行,她要赶紧回京。

她要阻止这场婚事。

姜九笙并不知道,这么多人惦记她的新婚事。

“小姐,今年咱们上元节还送图吗?”

青莺正在清点捐银。

“去年您的上元节游乐图可是拿了第一的,最后被和亲王妃买走了,如今捐银已经送到了西部,这是回传回来的账目,小姐您看看嘛?”

“不必看了。”

姜九笙挥了挥手。

“那今年,二小姐再来找您要图一起送去乘龙寺,您还给不给啊,您上次画的凉州冼兵图奴婢们都已经装好了。”

冼兵图。

这幅图,是她为李承隐所画。

她知道李承隐敬佩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也知道他心系天下苍生。

她曾经问他。

他为什么想要做官。

他说为了天下苍生的和平,为了天下再也没有战争。

他愿意尽自已的一切能力,去支援西北。

从那以后,她每年的画,都会以隐笙的名字送去乘龙寺。

后来她的画被人买下。

所有的金银她全部捐去了西北。

这幅画,本来是给他看的,也告诉他,她和他有共同的愿望。

可是终究,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不会来,若来了便说我因为退婚一事,没有准备。”

“那这图?”

青莺有些可怜的看了一眼图。

这么好的图,总不能让她丢了吧。

这可是小姐准备了三年的。

这是画也不是画,中间错综复杂许多剪纸。

微微撑开,便是一幅独特的画卷。

她着实不舍得。

就在姜九笙准备说丢掉的时候。

“这是给我的定亲信物吗?”

黑色的绣金长袍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一双蜀锦金线绣鞋从小道上缓步走来。

声音暗哑,却带着说不出的动听。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碧绿色的簪子,上面点缀着红色的腊梅。

郑重的将其插在她的耳鬓处。

青莺看了一眼宴九辰,又看了一眼姜九笙。

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姜九笙偏了偏头,侧眼看了下镜子中的自已。

碧绿色的簪子很衬她的肤色,显得越发白皙

“下次再送你。”

“这画很好,我很喜欢。”

宴九辰从青莺手中拿走画。

仔细打量了一番。

“拿灯来。”

石蕊连忙将附近的灯取来。

宴九辰将其照在图上,光影流转,从画面小小的缝隙中,透出不断地细小的光影。

几个丫鬟正想凑上来瞧瞧。

男人却瞬间将灯罩盖上了。

“丢了怪可惜。”

随即将画拿了过来。

青莺有些高兴,总归这画没被扔。

几个丫鬟相互使了个眼色,纷纷低头退了下去。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姜九笙看向宴九辰。

“你……怎么突然来了?”

宴九辰看了她一眼。

“听说姜大人为难你了?”

悬官司的耳目消息最是灵通,不然怎么能掌控京都。

他看向姜九笙的后背。

早在第一时间他就知道姜大人朝着九笙发火了。

但她倒是挺会扯老虎皮,看她这样子,他本以为会是一朵需要呵护的娇花。

“疼吗?”

“啊?”

姜九笙一愣,两人视线相对,很久,姜九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说那日的祠堂。

她那日穿的不薄,但是晚上背上还是红了一道。

“当是不疼的。”

“嗯?”

宴九辰摸了摸鼻子。

此时姜家的客厅里。

姜德清倒吸了一口凉气。

“叫夫人过来。”

他拍开小厮粗鲁的手。

露出一道血痕的后背。

“夫人……夫人还没回京了。”

另外一边看到有些尴尬的宴九辰,姜九笙不明所以。

直到碧桃小跑着过来,附耳说着最新的八卦。

姜九笙眼神亮了亮。

唇边忽然荡开笑意,似乎是一朵从天边盛开的莲花。

耀眼夺目。

“算不算公报私仇?”

“不是私仇,姜德清曾经打死了一个奴隶。”

宴九辰说的轻描淡写。

“陛下不怪你吗?”

“你以为他敢告?”

宴九辰挑了挑眉。

姜家不干净的多了去,只说了打死奴隶,姜德清不会没脑子去碰悬官司的刀。

姜家毕竟还有两位大舅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只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