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刺鼻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一层永远无法驱散的阴霾。
琪亚娜手中紧握着剑刃,剑身还残留着崩坏兽的黯黑血液,随着她的动作,一滴滴地落在满是焦土与残肢的地面上。
她用力一拔,剑刃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似是在为这场残酷的战争哀歌。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那片宛如修罗场的战场。周围,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破碎的机甲零件与士兵的躯体相互交织,鲜血早已将土地染成了深褐色,浓稠得仿佛要将人吞噬。
这是一幅堪称虐杀的场景,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这只小队的悲惨遭遇,而琪亚娜,到底还是来晚了。
这里,是距离人类防线最近的地方,也是最为惨烈的战场。突破了机甲防线的崩坏兽,如潮水般涌来。它们皮糙肉厚,普通的轰炸对它们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挠痒。
这里,成了需要用人命来填充的死亡地带,由支部士兵们构筑起的第三道防线,虽被称为血肉长城,却在崩坏兽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琪亚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还幸存的士兵身上。他的身体大半被碎石掩埋,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汩汩地流着,将他周围的土地洇湿。
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在看到琪亚娜的那一刻,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带着歉意的目光。
“杀了我吧…”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琪亚娜走近他,这才看清,他的身上紫色的纹路若隐若现,身体正在急剧地转变着。
苍白的皮肤逐渐蔓延,手掌死死地抓着土地,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丝生的希望,额头青筋暴起,每一根血管都在诉说着他此刻的痛苦。
“起码让我看上去还像人。”他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琪亚娜明白了他的意思,以人类的身份死去,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琪亚娜将长剑缓缓插在土地上,动作缓慢而沉重,像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随后,她从腰间拿出枪械,双手微微颤抖着。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已镇定下来,可手指扣动扳机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伴随着射线射出,那士兵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缓缓倒下,脸上带着一丝解脱和安详。他的头颅中心,留下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他的灵魂,终于在这无尽的痛苦中得到了解脱。
琪亚娜看着周围,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远处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枪声和崩坏兽的嘶吼。
她握着剑,目光扫过地上那数不清的尸体,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已此时应该继续前往其他地方,去处理那些还在肆虐的崩坏兽,可双腿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第5次崩坏终于结束了。然而,这一次,没有胜利的晚宴,没有欢呼与庆祝。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与沉默。
无数人默默地来到曾经战友的坟墓前,献上一朵鲜花,那一朵朵娇艳的花,在这片满是伤痕的土地上,显得如此脆弱而又珍贵。
白泽躺在病床上,周围是一片死寂。他的意识还在混沌与清醒之间徘徊,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这场战争到底活下来几个人。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战场上的画面,那些死去的战友,那些惨烈的厮杀,犹如噩梦般挥之不去。
“痕,还有多少人活着?”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回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白泽这才想起自已,低头看向自已的身体,整条手臂已经和战甲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摆动,像是在诉说着他的悲惨遭遇。
肺部和胃部各有一处大约5厘米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左眼失明,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左边颅骨粉碎性骨折,脑袋里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着。
“连同凯文在内,这一届,只活了6个人……”痕的声音从另一边的病床上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与悲凉。白泽的身体猛地一震,这个数字,就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凯文因为大剂量使用梅比乌斯的强化药剂,全身上下血肉腐烂,心脏被第五律者贯穿,左边躯体肋骨粉碎性骨折,脊柱断裂,右手发生异化,大脑受损严重。”痕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在白泽的心上划出一道道口子。
“我不想打了,我想回家,我想回神州。”白泽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望着天花板,眼中满是绝望。这一场战争,带走了太多太多,他的青春,他的战友,他对未来的憧憬。
“对不起……”痕的声音也哽咽了,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像是在为这场战争中逝去的生命哭泣 。
那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墓地,死寂般的空旷,唯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在耳畔萦绕,像是为逝去的英灵奏响的一曲无尽悲歌。
目之所及,皆是无数由白色花朵扎成的花圈,它们静静覆盖在每一座无名的坟墓之上,每一座坟墓下都埋葬着一位在这场残酷战役中挺身而出的英雄。
如今,留给这个世界用以铭记他们的,仅仅是一块朴实无华的无名石碑,碑上刻着的,只有第5次大崩坏截止的时间,那冰冷的数字,无情地宣告着这些英雄生命的消逝。
凯文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因伤势过重,他的全身上下被层层绷带紧紧包裹,宛如一具木乃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
脊椎骨和左边躯体近乎粉碎性骨折,让他只能无力地将背部倚靠在轮椅的靠椅上,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憔悴与疲惫。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神音独特的改造之力下,他的大脑恢复得较快,已经能够勉强动用一部分精神力,推动着轮椅缓缓前行,只是每一次的发力,都伴随着头部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琪亚娜默默地在一旁跟着,她的眼神黯淡无光,沉重的阴霾笼罩在她的心头。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凯文也破天荒地,头一次没有在见面时送上那熟悉的嘘寒问暖。
他们的脚步在这片肃穆的墓地里缓缓移动,每一步都似踩在厚重的哀伤之上。
终于,凯文来到了两座墓碑前,这两座墓碑紧紧相依,在这片沉默的墓地里显得格外醒目。一座墓碑下,埋葬的是他曾经的教官,在那场惨烈的战争中。
教官身处战场的核心区域,当人们最终找到他时,只寻回了一部分零碎的碎骨,那些碎骨拼凑不出完整的身形,却承载着凯文对教官深深的敬重与无尽的思念。而另一座墓碑,下面甚至连一寸骨头都没有,那是玄都的坟墓。
为了成功击杀末法级崩坏兽——黑龙,玄都毅然决然地用自已的躯体为女武神们提供精准的坐标。
引导着大口径火炮的攻击,在那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黑龙倒下了,可玄都也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一座空荡荡的衣冠冢,和战友们心中永远的痛。
凯文的动作极为迟缓,他费力地伸出被绷带层层缠绕的手,手中紧握着两朵洁白的花,那花在他颤抖的手中微微晃动,仿佛也在为逝者默哀。
由于全身都被绷带包裹,他的视线被严重遮挡,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借着微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他缓缓地将花分别放在两座墓碑前,手指轻轻触碰着墓碑冰冷的表面。
那些曾经一起训练、一起并肩作战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你叫凯文对吧?你失言了……”一道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凯文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千劫。
千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悲伤,有愤怒,更多的是对逝去之人的深深怀念。
凯文的身体微微一震,他明白千劫话中的含义,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感。曾经,他许下承诺,但现在……
尽管他可以通过旧影的力量将女孩复现出来,但在他心中,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他无法原谅自已因为失言而编造出的虚假希望。
“我在那边给她建了个墓,不是第五律者,是叶莲娜的墓。”千劫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抬起手,指向墓地的另一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与不舍。
凯文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抱歉……我……我竭尽全力,可还是……”
他的声音哽咽,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说不下去。他心中充满了自责与悔恨,那些未能兑现的承诺,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的灵魂。
“或许你是对的,她已经回不来了。”千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他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两座墓碑上,仿佛在与逝者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
他望着周围那无数的墓碑,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战争,带走了太多太多,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战友和亲人,更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但此刻,在这片满是哀伤的墓地里,他和千劫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紧紧相连,那是对逝者的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