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残垣断壁在凛冽的寒风中摇摇欲坠,如同一座座沉默的墓碑,诉说着战争的残酷。铅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压下来,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碾碎。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混合着尘埃,让人呼吸都带着刺痛。
"…这样就够了",第六律者,不,希儿,声音微弱却又透着一丝释然。出乎凯文意料的是,她仍旧保持着向前的动作,缓缓地、轻轻地拥抱着他,那姿态仿佛早就预知了自已的结局,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鲜血从她的伤口汩汩流出,在洁白的寒冰上蔓延开来,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晃荡着,刺痛着凯文的双眼。她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寒冰覆盖的地面上,刺骨的寒冷如无数钢针,加剧着她生命的流逝。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看见凯文那双黑色的战靴。她艰难地抬起头,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她看着眼前的白发男人,脸上竟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中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有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你赢了……你再次战胜了律者…"她的声音轻如蚊蝇,却在这死寂的战场上清晰地传入凯文的耳中。
凯文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愧疚,还有深深的迷茫。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律者核心,那核心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此刻却如同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原本只想着将她杀死的自已,在真正达成目的之后,却发现一切太过轻松了。
他回看着这个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他觉得如此不真实。
他开始回想,自已利用了对方的情感,赌她不会立马杀了自已,赌她会出现……为什么她会出现?
因为自已利用了她对自已的感情,因为她还保留着人类意识……想到这里,凯文的眼眶微微泛红,嘴唇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希儿……对不起……”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在寒风中显得如此无力。
“没关系的,凯文哥哥,”希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的眼神却依旧明亮,“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开心的活着,再见了……”她的手缓缓滑落,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力气,靠在了凯文的怀里。
凯文感受着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希儿,心中如刀绞一般。他如何不知道这个残留人类意识的律者,最后给自已选择了怎样的死法。
她从来都没有抗拒被他杀死的现实,而自已,却处心积虑要了她的命。“卑劣的人……卑劣的自已……”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咒骂着自已,脸上满是痛苦与自责。
“嘘……请不要吵醒她,就让她好好睡过去吧,也许就像爱莉希雅说的,每个美少女都会中一种魔法,名为永恒的童话。”
凯文轻轻地将希儿放在地上,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吵醒了她。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想要记住她最后的模样。
他靠着高楼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神空洞,望着远方,仿佛灵魂都已经被抽,他拿起小幽,将手腕割破。
如果我能变得更强……如果我能将一切都镇压,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结束像这样的悲剧啊……说到底…我还是太弱了,弱小到需要别人自愿被他杀死。
凯文在心中不断地反思着,他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冰碴。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穿着战甲的爱莉希雅、痕、黛丝多比娅、华等等熟人,快步朝着凯文这边走来。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与担忧,看到凯文的那一刻,脚步更是加快了几分。
"………爱莉希雅……我的血……好像是冷的啊……"凯文看着爱莉希雅,缓缓举起已经愈合的手臂,他的脸上没有泪水,可那话语中的悲凉却如寒冬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希儿送给他的能力,来自于第六律者创生与分解的权柄,可是现在……已经不在了,这个由凯文带给这个女孩的名字,或许将作为人们唾骂的对象。
“凯文……”爱莉希雅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中满是心疼。她走上前,想要安慰他,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爱莉希雅,希儿死了,这座城的人死了,我们到底守护了什么东西?”凯文握着第六律者的律者核心,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动作麻木而机械,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坚定,只剩下无尽的迷茫与痛苦。
凯文麻木地走出已经被毁灭的科罗市,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他的心中明明满腔怒火,却又不知到底应该发泄给谁。
他望着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废墟中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呻吟,那是幸存者的呼救,可此刻的他,却连去救援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