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建卫生间的事他有所顾虑。
毕竟家中的位置有限，尽管知道可以建造一个小型化粪池并妥善排设水管以连接至公共下水系统。
问题是，如果这样做，其他院子里住的人难免会共享。
在浴池里泡了一个小时后，何玉柱找了搓背师傅认真擦洗了一番，穿上带来的干净换洗衣物。
外面天气依旧寒冷，何玉柱选着毛衣毛裤加厚灰大衣的打扮，灰色系不仅耐脏也不容易退色，这是他储藏的重要物资之一，因为在未来毛织物品可能更为稀缺。
何玉柱换下来的衣物已经送回了家，他对着何雨雨问道：“雨雨，哥哥我这样怎么样？”
他刚刚在脸上涂了些雪花膏，轻轻拍打了几下，并梳理了一下头发，显得格外整洁后才转向何雨雨寻求反馈。
“哥，等有了嫂子之后，你会不会不疼爱我了？”
何雨雨提出的疑问让何玉柱有些愣神。
这孩子显然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好在看起来并没有太过沉重的情绪。
“当然不会！”
他安慰道，“有嫂子反而多一个人疼你。”
“而且以后就不用你打扫屋子了，直到将你嫁出去，我都会一直照顾你。”
听到这些，何雨雨才满意点头并重新评估着哥哥的穿着。
“哥，你是真的很好看。”
“你这个小捣蛋，够了……我去出发吧。”
说着他轻捏了一下面前这张小脸蛋。
然后拿起一本事先预备好的杂志——那是双方约定的接头信物之一。
推起自行车，何玉柱便朝着不远处的目的地去了，红星轧钢厂与重工机械厂均在东直门外的位置并不太远，而两人的家也就隔不远。
……
文莉披戴着一条鲜红色的围巾遮住了头部还有嘴鼻，手中同样紧握一本作为识别符号的杂志，心情显得极为不安。
即将见到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样貌？
这几天来，她的脑海不断浮现出这个问题，并仔细观察周围每一个男性面孔却愈发降低了自已对相亲结果抱有的期望值。
突然的一声刹车声打断了她沉思，一个身着深灰色呢制大衣配同色围脖和手套，足蹬一对皮鞋的年轻男子进入了她的视线。
那男子外套一侧口袋里夹着他们之间共同的信物——一本书。
（就是他了吗？）
同时，文莉也被对方审视的目光所关注到，仅露出的一双明眸中闪现的美使何玉柱心中暗自惊讶。
“你好，是文莉同志吗？”
何玉柱停稳车子，向对面展示了手里的杂志后微笑着询问道。
文莉点头确认，“没错，您是何玉柱同志？”
得到答案后的何玉柱笑了笑说:“没错，就是本人，我们俩今天有个约面，文莉同志不如揭下面纱露个真面目?”
面对何玉柱的要求，文莉起初印象深刻的是他对人热情、态度友好，并没有那些厨师那种让她觉得厌烦的地方，她便缓缓拿下缠绕在脸旁的围巾，松开了肩上的两条麻花辮。
这一刻何玉柱不由得心中惊异：确实是一个 ** 儿，而更特别之处让他瞬间想起了《金婚》里的女主角。
看来这次碰到了熟面孔！不过转念一想又有点担心，因为对方家庭背景以及观念是否适合彼此的生活是个关键的问题，比如重男轻女这点就让人感到为难，但是当他的眼光回到眼前的美女脸上时他又难以割舍这份吸引。
察觉何玉柱复杂的神色变动，文莉不由疑惑地问了出口：“怎么了？”
"没有什么啦." 觉察到对方好奇的眼神和话语中的疑虑，何玉柱回答："我们现在初步相识了，相互间的状况有所了解，其实最重要的不是条件而是我们的默契程度才是最需要考量的吧。
"
“您这话倒是实话。”
文莉毫不掩饰地说道：“最初听说您是厨子，我心里还真是不太愿意。”
“毕竟我们在文化背景上有差距。
不过家里人劝我还是要见见，说不定有惊喜呢？”
她补充道。
何玉柱笑了，果不其然这个女孩有些傲气和文艺范。
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父母和两个姐姐都很宠她。
“你笑什么呢？”
文莉疑惑地看着他，原本以为对方会生气，没想到却笑了出来。
“没什么，想问问文莉同志你的学历？”
何玉柱轻声问。
“初中毕业后我就上了师范专科学校。”
文莉简单回答。
何玉柱点点头，按照她的年龄来说，这个学历也还算可以接受。
“原来不是大学生啊！”
他笑着说，“这么说来，我们的水平差不多嘛。”
“什么？怎么差不多了？”
文莉有些诧异。
“在我看来，学历只有两种：大学生和其他！”
“怎么分的这样？”
文莉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
“我这样的分类有问题吗？”
何玉柱似乎胸有成竹，“考上大学的终究是少数精英，其他人要不是没考上的，就是条件不允许供养不上。”
“初中小学先不说，到初中不就容易得多了吗？”
“接下来，你上了中专，学的是怎么成为老师；我则通过在酒楼拜师学艺，成了厨子，我们其实是一个级别的。”
他说得头头是道。
文莉愣住了，虽然这话听起来奇怪，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一个是老师，另一个是厨子，这确实没错。
“炊事员一共十级，我目前七级，准备在今年考六级。”
何玉柱继续补充道，“而你是几级教师？”
——
雨雨
文莉有些生气：“这两者怎么能比？”
“为什么不能比呢？”
何玉柱笑着反问，“新社会讲的是职业分工的不同，而非高低贵贱之别。”
“各等级有对应的工资标准，鼓励大家钻研职业技能，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我们今年都二十上下，相差不大。”
他说道，“按理说你应该比我高一级才对。”
文莉心里觉得他这是强词夺理，但她一时找不到好的反驳理由。
职业的确不分贵贱。
灵机一动，文莉换了话题：“那以后结婚了，咱俩谈什么呢？”
“自然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呀！”
何玉柱立刻接口。
“就这么点吗？”
文莉笑了笑，“就不能谈谈书本知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