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回到家,刚想烧开水给鸡褪毛,突然停住了。
一股子鸡屎味儿让她直犯恶心,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这味儿,这味儿……藏不住啊!”
她猛然意识到,在家里烧鸡,不管是清炖还是红烧,那香味儿能飘出去二里地。
到时候,失主顺着味儿找上门,她不得被瓮中捉鳖?
“不行,得出去弄!”贾张氏眼珠一转,“叫花鸡!祖传的叫花鸡!就这么办!”
她三下五除二,毛也没拔,直接放血,开膛破肚,内脏一股脑掏出来扔了。
整只鸡,直接团吧团吧塞回口袋里。
那手法,干净利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干这行几十年了。
棒梗这小子跟在旁边,口水都快流成河了,眼珠子黏在鸡身上,就差扑上去啃两口了。
贾张氏收拾好,背起口袋准备出门,棒梗一看这架势,不干了。
立刻使出贾家的独门绝技——撒泼打滚神功!
“奶奶!我要吃鸡肉!我要吃鸡肉!”那小嗓门儿,尖锐得像破锣,震得贾张氏脑瓜子嗡嗡响。
贾张氏做贼心虚,本来就神经紧绷,被棒梗这么一嚎,吓得魂儿都快飞了。
她赶紧窜过去,一把捂住棒梗的嘴,低声哄道:“我的小祖宗哎,你小声点!想把全院的人都招来吗?”
棒梗不依不饶,呜呜地叫唤着,小身子扭得跟泥鳅似的。
贾张氏眼珠子一转,凑到棒梗耳边,低声说道:“乖孙,别叫唤!奶奶带你出去吃香喷喷的叫花鸡!”
“但你要是敢乱嚷嚷,奶奶自已去吃,连鸡屁股都不给你留!”
一听“鸡屁股”三个字,棒梗立马安静了,拼命点头,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贾张氏松开手,棒梗立刻大叫道:“奶奶!我不叫了!你一定要把鸡屁股留给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差点把贾张氏送走。贾张氏恨得牙痒痒,真想脱下臭袜子堵住他的嘴。
她狠狠地瞪了棒梗一眼,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嗓门儿真特么大!
祖孙俩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地出了四合院。
贾张氏一手拎着装鸡的布袋,一手拿着一把小铲子,腰里还别着一颗“手榴弹”——家里剩下的半瓶酱油。
活像电影《地雷战》里面,准备上山偷地雷的鬼子,
这次出门,三大妈没出来拦截,她一向是“管进不管出”。
贾张氏领着棒梗,一路溜达着出了四合院。出了城,来到一处偏僻的小树林边上。
这地方人迹罕至,灌木丛生,正是干坏事的好地方,啊不,是做叫花鸡的好地方。
贾张氏立刻开始分工:“棒梗,你去拾柴,奶奶我负责挖坑,多拾点柴火,鸡才能烤熟。”
棒梗一听是烤鸡要用,干活态度不要太积极,迈动着小短腿,跟兔子似的,一溜烟窜进了树林。
秋冬季节,枯枝落叶遍地,拾柴很轻松,不一会儿,就拾了一堆枯树枝。
贾张氏熟练地挖了一个行军灶坑,就是一个坑,前后各挖一个坡口,一边加柴,一边排烟。
这老太太也是个人才,看来年轻的时候,没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挖个坑,垒个灶,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挖出的泥巴也不浪费,找来水和成泥,把那只鸡,连鸡毛一起,包裹成一个大泥团,还让棒梗浇了一泡童子尿,据说味道更佳。
堆上枯枝,泥团放进灶坑里,一把火点着,浓烟滚滚,烈焰腾腾。
这年月可没有什么禁止焚烧秸秆的禁令,到处都是烧荒的,也没有人管。
棒梗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火堆,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上了,时不时地咽一口唾沫。
“奶奶,鸡好了吗?好了吗?”棒梗不停地催促着,像一只饿了三天的小狼崽子。
贾张氏不耐烦地呵斥道:“一边儿去!没熟呢!再等等!等你闻到鸡肉的香味再说。”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一股的香味儿从火堆里飘了出来。
棒梗使劲吸着鼻子,口水流得更凶了,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唤起来。
贾张氏吸了吸鼻子,咂摸着嘴巴,不确定地嘀咕道:“是不是熟了?”
棒梗再也忍不住了,闻言立刻伸手去抓那个泥团。
只听“嗷”!的一声惨叫,一只小兔崽子蹦了起来。
“烫死你个小兔崽子!”贾张氏一巴掌拍在棒梗手上,“等奶奶弄好了再吃!猴急什么!”
贾张氏用根木棍,将泥团从火堆里拨拉出来,原本湿乎乎地泥团已经干燥成了一坨土坷垃。
裂缝的地方,一缕浓郁的鸡肉香味荡漾出来,沁人心脾呀!
贾张氏抡起木棍,狠狠地敲了下去,泥团纹丝未动,反倒把木棒震得飞出去老远。
她嘴里骂骂咧咧:“这泥巴咋这么硬?是造反呢!”
说罢撸了撸袖子,又奋力敲了两下,依旧没个动静。
可惜,她那脚力哪够啊!
只好叫上棒梗,祖孙俩两只脚踹了好久,才将土疙瘩踹出一条缝来!
“奶奶,成了!”棒梗兴奋地大喊。
“看奶奶的绝技!”贾张氏双手一伸,那十根灰黑油腻的指头,活像刚从煤堆里扒拉出来的黑爪子。
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施展了一套九阴白骨爪,终于将那个泥壳撕开了。
前文说过,她做这只叫花鸡啊,是没有去毛的,泥壳撕开,连带着鸡毛一并去除的干干净净。
一只黄澄澄、油光光、热腾腾的肥鸡出现在两人面前,香气扑鼻。
棒梗看得大张着嘴,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嘴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即将捕猎的小兽。
就在他即将发动攻击的一刻,贾张氏先发动了。
她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棒梗,自已则抱着鸡身啃了起来。
刚啃了两口,觉得入口甚是寡淡,这才想起,腰间还有“手榴弹”呢!
赶紧掏出酱油瓶子,打开,给自已手中的鸡上滴了几滴酱油。
又喊住棒梗,给他的鸡腿上也滴上几滴,这才继续吃起来。
祖孙俩吃得满嘴流油,棒梗边吃边赞:“奶奶,奶奶,这鸡真香呀!”
贾张氏得意地说道:“乖孙啊!记住了,这鸡一定要蘸着酱油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