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发烧。

简禾一觉睡了很久,等她口干舌燥的起来想喝水时,床边已经没人了。

她看了眼窗外将落不落的夕阳,恍惚间才意识到自已睡了很久,她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想喝点水。

水杯里的水已经凉了,她不爱喝热水放凉后的水,因此就喝了两口,让喉咙没有了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就没喝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自已决定去测测体温,脚刚碰到地面,就有人推门进来了,她下意识看过去。

季渊一手端着一杯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简禾很眼熟的包装,两人刚好对视上了。

“醒了,喝点水,顺便把药喝了吧。”

季渊把水递给简禾,离得近了,她发现他另一只手上拿的是她平时爱吃的雪糕。

只这一个雪糕,花了他一个多星期的生活费。

在意识到简禾难养的同时,他也莫名产生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焦虑。

“啊,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的呀。”简禾高兴的伸手去拿,却被轻轻的避开了。

“先把药喝了再吃。”

季渊用眼神示意床头放着的药,简禾拆开包装,仰头把药丸倒进嘴里,又接过那杯温热的水,趁着舌头还没感觉到苦涩,一口咽了下去。

“好苦呀,我已经很久没有生病吃药了。”她嘟囔了一声。

撕开包装,简禾扭头看了眼窗外,“有点晚了,我估计要回去了。”

“先再测一下温度。”

滴的一声,体温枪上面显示37.8,还是有些低烧。

简禾也凑过去看,屋内已经凉快下来,反倒是季渊,刚才出去一趟又进来,还带着外面的热气。

一股好闻的清冽香气又萦绕在鼻间,她闻了闻,好奇的发问,“同桌,你身上喷的什么东西,好香呀。”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他不甚在意的说。

“什么牌子的洗衣液,我回家也想用这个洗,我感觉很好闻诶。”说着她又忍不住凑了凑,跟小狗一样微微耸动着鼻子,柔软的发丝擦过胳膊,季渊身子一僵,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一下。

他浅笑道,“不是什么牌子,没必要去买。”

两人又聊了几句,但大多数还是简禾在说,季渊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回应着。

简禾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接了起来。

“嗯嗯,好的,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她说,“刘叔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刘叔是她们家司机,专门负责她的上下学。

“今天真是谢谢你呀。”她一笑,嘴边的梨涡就若隐若现的,“我明天请你吃饭…”

门关了,季渊站在原地,低头去看他手上一直捏着不放的东西。

是一颗纽扣。

到了家简禾才发现自已衣服上用来装饰的纽扣少了一颗,她没怎么在意,想着估计是掉到了哪里去。

脑袋还是昏沉的,家里就剩她和柳玉两个人,跟做饭的阿姨打了声招呼,简单洗漱后她就回房间睡觉了。

跟昨晚一样,她又做了噩梦,这次梦里不是那条吐着猩红蛇芯的金环蛇,而是数不清的有着坚硬外壳的虫子。

那些虫子铺天盖地的追着她,她在梦里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跑,可还是没能逃过,从小臂开始,她惊恐的看着自已全身都被虫子吞噬掉。

房间内,一片漆黑中,只有床头放置的蜡烛跳跃着发着光,昏黄的烛火只能照亮附近物品的轮廓。

一个美艳的女人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一盏盅,此时一只黑漆漆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虫子从那盏盅爬了出来,顺着女人的手臂一路爬到了床上那个人的右手臂上。

然后便停了在手臂上,有些踌躇的抬起了前肢,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女人拿出一颗枯萎的草药放在蜡烛上燃烧,闻到草药烧焦的味道,那只蛊虫终于动了起来,钻进了皮肤里。

床上的人短促的叫了一声,冷汗顺着身上已经浸湿了身下的床单,柳玉不甚在意的轻哄了几声,“好了好了,乖孩子,已经是最后一次了,乖乖的。”

她额头的汗太多了,柳玉抽了张纸准备帮她擦一擦,睡梦中的女生像是又梦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头可怜的扭到了一边,侧脸刚好贴上了柳玉的手背。

之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柳玉好奇的审视着这种感觉,狐狸眼眯着,没再用纸巾,反倒是伸出手替她抹去了额头上的汗。

察觉到手下不正常的体温,她微微挑眉。

这是发烧了。

进入身体的蛊虫暂时还不能收到刺激,柳玉收回手,无动于衷的看着床上紧闭双眼,面色潮红的女生。

小可怜。

她将自已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在吹灭蜡烛前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毫不留恋转身走了。

头疼欲裂。

这是她的第一个感受,眼睛像是被黏到一起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费劲的睁开眼睛,胸膛里的心脏在砰砰跳动,像是跑了800米一样,又像是劫后余生的紧张,快要冲出胸膛。

睁眼的第一件事,她费劲的挪动自已的胳膊,看到完好无损的胳膊和身体,她恍惚的又闭上了眼睛。

好冷,怎么这么冷。

她蜷缩起身子,无力的抵抗着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冷意,分明是夏末却像是在冰天雪地一样,她抱紧了自已,将被子又往上裹了裹,整个人缩到了一个角落里。

楼下,简柏意穿着一身正装大步走了进来,面若冷霜,柳玉正坐在餐厅吃早餐,简柏意啪的一声将早上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看的公务资料啪的一下甩到桌子上。

“你昨晚干嘛了?”

他沉着一张脸,与女人极其相似的狐狸眼紧紧盯着她。

女人放下碗碟,招招手示意一旁的下人退下,这才笑意盈盈的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通过那只熊,你应该看清了事情的始末,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柳玉优雅的拿起餐桌边的帕子擦了擦嘴,昂贵的帕子用过后就被无情的践踏在脚下。

“我警告你很多次了,别对她下手,我没记错的话,上次你亲口说了不会再对她下手的。”

“你骗我。”这几个字,说出来很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人竟然有一天也会讲究诚信,真是令我大开眼界。”柳玉指尖一弹,一只形状怪异的虫子被弹了出去,落在简柏意的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皱眉厌恶的把虫子甩了下去,脚底一碾,瞬间就化成了灰烬。

“我都说了是最后一次,别来烦我了,说不定哪天我生气了,一时冲动就把你监视器的事情说出去了。”她婷婷袅袅的站了起来,嘲弄的看着一身正装的男人。

“觊觎自已的妹妹,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友情提示一句,简禾昨夜就发起了烧,你不怕她烧成个傻子就继续在楼下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