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定在一周后,简禾提前向辅导员请过假就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已原先的生活节奏。
上午没课,医院。
安静而空旷的单人间,中间放着一张单人床,周围是很多仪器,病床上躺着一个有些消瘦的男人。
因为长期不能进食,只能靠营养液来维持生计,两侧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身上挂着满满当当的仪器,穿着病号服安静的躺在床上。
这三年来,简禾听取医生们的建议,日常找来专业人员给他做一些锻炼,防止某一天醒过来时因为长期未动而肌肉萎缩。
周边也有护工照料。
今天是个很好的晴天,简禾安静的坐在病床前,床头柜摆放着自已过来时带的一束花。
“哥。”她拿过一旁的湿纸巾,细致的替他擦手。
修长宽大的手掌心是杂乱的掌纹,位于食指和拇指之间代表生命线的那道线,被一条突兀的线拦腰斩断。
简禾想着这几天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的的说:“最近又做了那个梦,好真实的感觉,总觉得梦境里的人有点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把湿巾丢进垃圾桶,又拿出指甲剪替他修剪指甲。
“你说那个梦是在预示我什么吗?那些叮当作响的声音是从苗族人佩戴的头饰发出来的吗?”
“还有那些奇怪的现象。”
清脆的剪指甲声在寂静的病房响彻,简禾蹙了蹙眉,眼底浮现出几抹担心和忧虑。
“去云南是我思虑过后的结果。”
将指甲修剪的圆润,她喃喃说:“希望能在那边找到一个答案。”
将不平整的地方修剪完成,简禾擦了擦手,了下自已的手腕,指尖搭在的位置下是蓬勃的心跳。
“祝我好运,哥。”
***
因为这次是私密进组,不能对外公开。
简禾回来简单收拾完行李又看了眼剧本后,就照常去上课了。
下午第一节上完课后就是昆虫学选修课了,简禾提前两分钟进去,就见后面又跟从前一样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她刚想往前排坐,就见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不住的探头,见到她后眼睛瞬间亮了,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简禾坐这里。
简禾扫了一眼,坐了过去。
简禾坐下来就沈君桁就开始紧张,脑海中天人交战,想着开头用什么话起话题最好。
陆明让说不能太无聊了,要选女孩子感兴趣的话题。
越到这个时候他脑袋越是一片空白,见老师快上台没过脑子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对昆虫感兴趣?”
简禾很轻的皱了下眉,见这话一出沈君桁就瞬间知道自已说错话了,越紧张越结巴,“我看你选的这门课,还以为…”
“当时没别的课可以选了。”
大屏幕上已经出现了课件的PPT,简禾不想多说,埋下头开始记老师的讲的笔记。
沈君桁欲言又止,蔫哒哒的垂下脑袋。
陆明让说得对,他果然是个傻子。
下了课,班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沈君桁磨磨蹭蹭的坐在简禾旁边,等到她收拾好东西才鼓起勇气递上了一张邀请函。
“我平时不太会说话,有时候真的很抱歉谈到你不喜欢的话题。我明天有一场演奏会,你可以去看吗?”
简禾其实对他的话没有太大情绪,虽然有些话确实戳中了她不好的回忆,但毕竟那些事情不是他做的,她也不会迁怒到沈君桁身上。
到底顾念着他父亲的情分,简禾接过这张邀请函。
没等沈君桁高兴,下一句话就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
“这次过后别再追我了。”
演奏的地方是在A市有名的一家高档音乐厅里,还没到时间,观众席上几乎就坐满了人,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们衣装革履,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彼此谦让落座。
简禾按照邀请函的位置找到时,就发现这个地方正对着前面的舞台,没有任何遮挡物,是视野最好的位置。
坐下来没多久,旁边就有一位男士也坐了下来。
然后开始攀谈:“你也是来听Felix的演奏吗?”
简禾对待外人的态度一贯是冷淡的,“不认识。”
男士有些诧异,继续说:“那可是国际上都出名的巨星,曲风以热烈激昂出名,今天知道他来我才特意过来的。”
见简禾一副不以为然很平静的样子,他忍不住又说,“那你是因为谁来的呢,今天演出的并不多,或许你是为了那位刚在维也纳崭露头角的小混血来的。”
“那位的水平固然高,但格局未免太小了。”
台上的音乐家们已经登台,第一位是一名不是很出名的一位小提琴家,他已经准备开始演奏,这位男士依旧在喋喋不休。
“可以闭嘴吗?”
那位自诩品味高雅侃侃而谈的男士瞬间闭了嘴,像是在惊诧简禾为何没有对他的话表示赞赏,而是要求闭嘴。
流畅的音乐声传下来,如汩汩的流水。
那些由人们手中流淌出的音符,如同清澈的泉水一般,穿过时间的长河,历经岁月的洗礼。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人们的情感和记忆。
在台上贝斯手表演后谢幕下台,其他灯光黯淡,在舞台打出了一束光。
流畅动听的大提琴乐声缓缓流淌,灯光下渐渐出现一个一席燕尾服,身形优雅高大的男人。
卷翘的棕毛服帖的搭在脑袋上,带着西方特有的眉眼深邃,蓝调的眼睛看起人来像是含着一汪清泉,能将人溺毙。
不同于往日见到的开朗热情,在台上拿着大提琴的沈君桁整个人的气质完全沉稳下来,在台上熠熠发光。
是一首很著名的《致爱人流淌的河》,最大的难度在于感情充沛,细腻温柔,稍有不慎就会很难把握那个度。
等到一曲毕,全场掌声雷动。
他放下手中的琴弦,冲着简禾的位置笑了一下,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然后退场。
刚下场后,沈君桁服装都没换就很紧张的问后场的陆明让,“怎么样怎么样?我刚才表演的怎么样?”
“很好,沈少爷你表现的非常好。”
路明让抚了抚自已被抓皱的衣服,继续指导:“等下快结束的时候你发个小消息问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吃饭。”
“但是她让我别追她了。”
说到这儿,沈君桁就泄气起来,扒拉了下自已整整齐齐的头发,让它变得毛糙。
“你就说感谢她今天能来看自已的演奏,平时都没有多少人愿意来看自已,为了感谢她自已请她吃顿饭。”
“说的可怜一点。”
沈君桁拿着手机犹豫不决,“真的假的?”
“你找我咨询感情问题还敢问我真的假的。”陆明让有些暴躁,分明沈君桁是在浪漫的国度出生的,他父亲也是一位极具绅士意味的男士,偏偏教出来的儿子这么榆木脑袋。
“好吧。”
那边很快回来消息,沈君桁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她说她先走了,不用请她吃饭。”
陆明让一时有些语塞,“那我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