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宫中。
准提好似个自来熟,拉着姜缘滔滔不绝。
旁边的接引,默默无言,低眉顺眼。
“姜道友,我跟你讲,我与兄长的伴生灵宝,那可真是太合适啦。”
“就像我,性格实在是过于外向。”
“所以伴生灵宝,乃是一尊六根清净竹。”
“此宝能够封闭人的六识,极为厉害。”
“就是可惜,现在这宝贝使用的对象,几乎都是我自己。”
“专门用来压制我那无处宣泄的倾诉欲望。”
“而我师兄的伴生灵宝,名为接引神幢。”
“此宝乃是引渡众生之用,可观察众生之行径,倾听众生之心声,渡众生入道。”
“主打的就是一个,让兄长多与其他生灵交流。”
“没办法,兄长这寂灭大道修得,实在是太过内向了。”
“我都很担忧,以后兄长会不会连话都不会说了。”
准提那张小嘴,不停地叭叭叭。
难怪日后都说佛门能口吐莲花。
姜缘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光听准提在那儿说了。
真能唠叨啊。
姜缘心中不禁感慨。
也就是接引能受得了。
“诶,道友,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
“来尝尝咱须弥山的灵果。
“我跟你说哈,这果子可是须弥山的特产。
“其他地方都没有的。
姜缘看着准提端过来的灵果,有些无奈。
我都没吭声呢。
我口渴个啥啊。
还是你自己吃吧。
说了这么多。
“哦,对了。”
“我和兄长自从化形而出,一直都未曾出过远门。”
“道友游历四方,想必见多识广。”
“不如讲讲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
“咦,道友,你怎么不说话啊?”
“不好,你不会是被我兄长给传染了吧。”
“道友,你要振作起来啊!”
姜缘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
但突然又不想说了。
然而准提却是急了,还以为姜缘真被寂灭之道所影响。
“兄长,要不,你先去修行?”
“我来招待道友就行。”
“道友之前还跟我说话的,现在可能是受了你的影响,都不爱说话了。”
准提眨着眼睛,看向接引说道。
接引瞧了瞧准提,又看了看姜缘。
“唉!”
这是第一次。
接引第一次开口了。
虽然只是一声叹息。
接引默默后退,重新隐入草木之中。
大殿之中,只剩下了姜缘和准提。
准提还有些不放心,拖着姜缘的蒲团。
将他拉到草木繁茂之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才交到的道友,可不能变得跟兄长一样。
“道友,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要不然,我日后再来拜访?”
姜缘看向准提说道。
准提一愣,随即道:“道友这就要走吗?”
“别啊。”
“这屁股都还没坐暖和呢,咋这么着急走?”
“莫非是怕打扰到我们?”
“没事的,没事的。”
“道友千万别这么想。”
“我平生最喜欢的就是结交朋友了。”
姜缘听着准提不停地唠叨,只觉得脑袋都开始有些疼了。
可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紧箍咒吗?
准提实在是太过热情,姜缘也不好意思拒绝。
只能继续坐在蒲团上,听着准提在那表演单口相声。
“道友,我跟你讲一件趣事。”
“上次我点化了一只兔子。”
“结果那兔子极为好色。
“开启灵智之后,便回到族群,一下子祸害了好多同族的母兔子。”
“后来那兔族的首领一气之下,就将它赶了出去。”
“现在也不晓得那兔子咋样了。”
“还有还有,我上上次点化了一只蚊子。”
“这蚊子是真的狠啊。”
“刚刚开启灵智,就想着恩将仇报,吸我的血。”
“我一巴掌就把它扇飞了。”
“后来听说,这蚊子回到族群,把所有同族的精血吸了个精光。”
“也就是蚊子这个种族繁衍迅速,不然怕是要被它给弄得灭族了。”
姜缘坐在蒲团上,神情有些麻木。
我为什么要好奇?
为什么想来瞧瞧这未来的西方二圣?
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万寿山,是不是就不必遭受这般折磨了?
准提这个人不错,也很热情。
就是这张嘴,太能讲了。
我根本插不上嘴。
他居然还问我怎么不说话?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渐渐西沉。
姜缘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赶忙开口,强行打断准提。
“道友,天色已晚。”
“我要回去了。”
“咱们下次有缘再相聚,如何?”
姜缘精神一振,急切开口。
准提一愣,看了看天色,眼中满是疑惑。
“唉,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还想与道友继续畅聊呢。”
“道友真乃我的知己,今日与道友交谈,实乃平生最为畅快之事。”
“只叹时光匆匆,不能长久相聚。”
准提感慨不已。
“要不然道友别着急走,咱们今晚抵足长谈如何?”
准提这最后一句话一出,姜缘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了不了。”
“实不相瞒,我家中上有四位老翁,三个弟子,两个幼童。”
“他们还嗷嗷待哺,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呢。”
“下次,下次一定再来与道友畅谈。”
姜缘匆忙起身,根本不给准提继续挽留的机会。
准提很是无奈,只觉得姜道友过得也着实不易。
“唉,那着实太可惜了。”
“对了,道友,可曾考虑过搬家?”
“不如你们搬到须弥山来。”
“日后成了邻居,一来能相互扶持,二来咱们也能随时畅聊。”
什么?
你想囚禁我?
把我抓到须弥山,以后天天折磨我?
这是姜缘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
“不了,不了。”
“故土难离,怎能轻易舍弃。”
姜缘一边说着,朝着宫殿大门迈去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那从大门透进来的阳光,好似希望之光。
姜缘终于踏出极乐宫,转头看向准提。
“道友,莫要送了。”
“我这就走了。”
姜缘一拱手,也不等准提回话,迅速后退半步,隐入虚空消失不见。
准提望着姜缘消失的地方,一时间怅然所失。
夕阳的余晖洒在身上,显得格外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