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神弩手吗?”
“是啊,那几个偷猎者都是被薛成远射杀后抓获的,而且上山的时候还遇到了一头重达三百多斤的野猪,凭借一把弩箭,他竟然硬生生将这头野兽解决了!”
“哇塞!”
老首长扭头看向薛成远:“黄挺说的情况是真的?”
黄厂长在一旁忙补充道:“这是黄厂长。”
“黄厂长,关于那头野猪,它其实是自已冲过来撞在我设的弩箭上的,我没动手啊。”
黄厂长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你的理由倒也新颖,这野猪自已送上门撞弩箭了!”
接着他认真地说道:“别谦虚了,黄挺的脾气我了解,他不会乱说话的。
既然是他说你做到的,那你肯定就是做到了。”
黄挺还老实木讷?
薛成远回想这几天跟黄挺在一起的日子,真难说哪个行为算得上“实在”
。
比如刚才顺手牵烟的事情,哪点显得老实木讷了?
“行吧,来了就是我的客人,今天你就别走了,等会儿一起好好吃一顿,你再详细讲讲怎么解决那头野猪的吧。”
“就别再提那头野猪自已送死了这种说法了,玩笑归玩笑,认真了就过了!”
“黄挺,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至于空手而来吧?”
“啊?”
黄挺看到黄厂长这架势,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没想到堂堂老首长对下属还是老一套作风。
思量一下,黄挺眼神一闪,“老首长,带来的东西在徐大壮那儿,被拦下了,你直接问他就清楚了。”
“成远,你赶紧跟我进来,咱俩儿先吃个午饭。”
“你不知道,老首长对我们这些旧部下特别好,难得来一次,连钱票都不用了!”
说罢,一把拉住薛成远,向里面走去,并朝黄厂长打了声招呼:“黄厂长,您稍等,我快饿晕了!”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黄厂长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在说人话吗?不要钱票,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对,平时这么踏实的黄挺哪儿去了?
那个人去哪儿了!
“黄哥,你慢慢吃。”
薛成远看着狼吞虎咽的黄挺无奈地说:“咱们早上才吃过,你不用吃得这么急。”
“你这说什么呢,我吃老首长一顿饭怎么了,我也是来探望他的呀。”
黄挺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吧嗒吧嗒嘴放下筷子,“真是太爽了!”
“老首长家的东西确实地道,只是我考虑等会儿要不要下山,这酒不能沾。”
“怎么回事,是不给我喝酒还是不想提供睡觉的地方?”
黄厂长在一旁走过来,见黄挺吃得就像一头猪,而薛成远却细嚼慢咽,忍不住皱起眉头:
“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连粗粮都吃不惯!”
“老首长,您说得太对了。”
黄挺喝了一口水,“我本身就是山里人,吃东西只求快速方便就行。”
“人家成远是从首都来的,那个地方外国人都很多,吃饭都有讲究国际礼仪那一套,万一处理不好会引起外交矛盾。”
“你还敢在这里跟我胡扯?”
黄厂长瞪大眼睛,眉毛高挑,“你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好好说话就别护林了,给我在农场多干一个月再说。”
“老首长,您可别这样!山里还有偷伐树木的和持枪猎杀的人等着我处理,老婆也等着我晚上给她暖被窝呢。”
“而且我小儿子很快就要出生了,我要回家陪陪他们。”
“那你儿子还有多久出生?到时我一定去喝喜酒。”
黄挺挠挠头:“那个……老首长,真不麻烦了,路远。”
“说!”
“还有十个月。”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都呆住了,随后大笑了起来。
“ 黄挺!你骗我是吧!”
黄厂长腾地站起来,指着手无寸铁的黄挺怒吼,“今天你不准回去了,在这儿多干些时候!”
“老首长……”
“我当兵这么多年,手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个讲信用的人。
我以为你是个性情朴实肯于吃苦的孩子,没想到你也变得虚头巴脑了!”
“老首长,给兄弟个台阶下,大家都在看,要是这样下去怎么教我的孩子呀。
薛老师可是未来的先生,你看这事儿办的。”
“薛老师?”
黄厂长正在气头上,忽然愣住了:“哪来什么薛老师?不就你们两个人吗?”
见此,黄挺心中一喜。
果然是这样,不管在哪里,有知识的人总是被人看重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偏远山区。
虽说现在知识分子日子不好过,但也得看环境。
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谁关心那些事情?
“有没有吃饱?娶媳妇了没?有女孩儿愿意嫁过来吗?”
“老首长,郑重给您介绍一下,这是薛成远,来自首都的高中生,下放农村的知识青年。”
登山 野猪时显示的力量不低,下山则能教导乡亲们读书认字,在古代这就是文武双全的典范了!”
“但问题是,老黄,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啊。”
“现在大清朝都不存在了,称我是文武双全的人只会给我惹祸上身。”
听到薛成远的话后,黄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调整口吻说道:“说得对说得对,是我疏忽了,是我大意了!”
“瞧你,别人可只是一个巡山人,你就把他夸成了教育家一样。”
“今晚就在这过夜,明早你就赶快回去吧。”
黄厂长一面吃着手中的饭菜,一面不再多言。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提了。”
薛成远理解黄厂长的意图,他是在提醒自已不要太张扬,只做自已本职的护林人即可。
一旦手下人们知道了 ,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再也不提了,我绝对守口如瓶。”
“老黄,你也有年纪了,某些话不要随便往外传,随意说话不仅可能伤到帮助你来这里工作的同志,还有可能给自已找麻烦。”
黄厂长夹了几筷子菜接着道:“记住,对外就说你是护林队员,空余时间在王家屯帮忙普及知识就是了。”
“明白,我是扫盲者而不是老师!记下了!”
“很好,吃饭快完了,饭后带着薛成远在这儿四处转转,夜里陪我喝点酒,明天你们就早点出发回程吧,我就不过分挽留了。”
“没问题!”
餐毕,薛成远和黄挺沿着这片国有林区悠闲地散步。
“实在对不起,成远,我的意思是......”
“没事,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只是一般巡山人。
今后我们不说这事就好。”
实际上,薛成远对此并不介意,在刚来的那天他已经和屯里的乡亲解释过,他的目的是扫盲,无论小孩或,都欢迎来上课学习。
这里的偏僻,也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
两人没有走多远,就嗅到了浓烈的畜粪气味。
“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边是护林站的牛栏和马棚,虽然现在车辆不多,但我们有时候还是要用车子运输一些物资的。”
“原来如此。”
薛成远点头示意向前走,这个地方他早就听说过了。
即使相隔甚远,他已经看到了一个老人拿着扫帚清理散落在外的畜粪,看起来有些面熟却又不确定在何处曾见过此人。
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老人停止了动作,并向薛成远微笑着看了一眼。
“走了,遇到这种人,还是小心些好,他的社会地位不太理想,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工作了。”
薛成远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前进,却看见一个不明物体忽然窜过眼前。
“啊,这里竟然也能碰到野生的兔子?”
话音未落,黄挺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尖锐的响声。
随后只见一头灰白色的猛禽,从天空中快速俯冲而下,将地面的野兔捕获,紧接着再度升空消失于天际。
“妈呀!”
目击这一切,黄挺愣了愣后骂了一句:“那是什么?看起来很像是海东青吧?”
“没错,那就是海东青。”
薛成远紧紧追随着空中渐渐消失的身影,心中感到震撼不已。
竟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了传说中的万鹰之首——海东青。
对于这种鹰的特殊兴趣来源于他对宠物的喜爱,尤其是飞行类宠物,海东青更是其心仪已久的对象。
他知道,元朝期间,任何因犯罪而被流放到辽东的人,只要能捕捉到一只海东青进献给朝廷,就可以减免刑罚。
真的,捉住一只海东青便足以赎罪!
这鸟是北部广阔野地中的空中霸者,飞翔时无畏无惧,所有飞禽在其面前都如同待宰羔羊般脆弱无助。
在此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这还是薛成远首次对某一种生物感到如此浓厚的兴趣与强烈的征服欲望。
若能捕获一只海东青带回,那么进行山中巡查的安全系数将提高无数倍。
他在心中默默下了决定。
妈的,一定要找个办法得到一只!
当天傍晚,他同黄厂长以及农场所属员工一起吃了饭,喝了几口小酒,使六个人相继醉倒,聚餐随之落幕。
如果再继续喝下去,恐怕第二天国营农场的人将无 常工作。
想到自已可能确实喝多了点,让他产生一些感慨。
临醉前,黄厂长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赏。
随后,黄挺扶着他返回室内,今晚仍是与这位成年男士共处一室。
躺床上半睁着眼睛躺了许久,却发现因酒精影响难以入眠。
感知膀胱的压力,薛成远穿鞋披大衣走到门外。
两个大男人都用尿壶?
这怎么可能!
而旱厕恰好修建于牛圈之后,这显然出自方便考虑——在这里,无论是牛粪还是马粪干燥后均可作燃料。
解决了生理需求,正当他打算返屋之时,突然发现在不知何时身后来到了一个陌生人。
“把我吓得,老爷子您不好好休息跑这儿来干什么?”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方便嘛。”
“我也是这个目的。”
对话结束,薛成远正要离开。
“听说你是个教师?”
老头在他即将走出前开口问。
“不是正式的老师,我在护林队做些辅助教书的工作。”
“你不怕遇到危险吗?”
“怕?那就配不上北国人的名号!”
“小伙子你这态度非常可贵,将来定有所成就。”
“我们这些老头就难说了,毕竟年事已高。”
听了这话,薛成远顿时来了兴趣。
“老前辈,您怎么称呼?”
“叫我于老就得了。”
老头微笑望着他,继续道:“你来这边下乡确实很有意义,不仅状态佳,身体健康状况也很理想。”
“村民们都很真诚友好,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分享,我也因此过得很好。”
“能在屯子里受到人们的爱戴,实在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
“能在长白山有这样的收获,也是一大能力了。”
听到于老头的话,薛成远觉得对方有些面熟,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曾在何处遇见。
他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支递给对方:“要来一根吗?”
老头没有拒绝,立即接过来说:“给我就应该享受它不是,已经有两年没抽烟了呢!”
“不知道老爷子如何称呼,贵庚呢?”
“不敢当,我就叫于兴生,今年五十九。”
“五十九?”
面对着于兴生,薛成远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眼前的老人只有五十九岁。
这段日子里,经常喝那种特殊的空间水源,使薛成远夜间的视力有了明显的提高。
看着眼前的于兴生,满头白发,脸颊因饱经风霜而变得如豆腐皮般皱折,这种状态绝非五十岁出头该有的。
“你信不信,入冬之前我看了一下镜子,我都不敢相信我是五十九岁的人了,看起来像快死的一样。”
于兴生深深吸了一口烟,那在黑暗中的几点红光在燃起,随后吐出一阵白色的烟雾。
“咕噜咕噜。”
听到这声音,两人不由得呆住了。
“就是这个,刚才去了趟厕所,现在肚子空了,等回去喝水就好了。”
薛成远笑笑,从兜里掏出几个肉包子,它们长时间保存在那个时间停滞的空间里,仍旧温暖如初。
“你看,这是我藏着的肉包子,打算睡前加热放在被子里明早吃,暖暖的。”
“真的给我的?”
于兴生盯着这个年轻人,在寒冷漆黑的夜晚,无法看清他的脸。
“你说啥呢老头子,给你你又不吃,拿去吧。”
薛成远把包子塞给于兴生:“你现在欠我四个肉包子哦,记着。”
“总有一天得还的。”
说着,薛成远挥了挥手转过身离开了。
“还债也得留个姓名,如何称呼?”
“快吃你的包子吧!”
看到渐渐远去的薛成远,于兴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家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他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如果不是当前的情况不利,真想上去和他聊聊多一些话。
只是考虑到现在的身份,这个老人狠狠地咬下了手中的肉包子。
未来一定会有好转,就像这小伙子递过来的肉包子一样让人感到温暖和满足!
薛成远并未多想,回到住处刚躺下来就感觉有些轻微的头晕。
刚才在外面寒风一吹,再加上酒劲的作用,有点不太舒服,但这并不严重。
所有人都知道,即使酒量再大的人,一旦醉得太厉害而没有呕吐,最怕的就是被风吹。
冷风一吹,身体一软,就可能会呕吐。
但这些对于薛成远并无大碍,这次酒劲来得恰好,躺在床上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当房门被轻轻敲响时,薛成远立刻醒了过来坐了起来。
“早餐已经为大家准备好,昨天晚上厂长特意交代要在你们二人的早餐中各加入一个鸡蛋,快起来吃吧。”
“知道了,太感谢了!”
薛成远答谢后便起床穿衣,并轻推了一旁仍在睡觉的黄挺:“嘿,老黄,你媳妇喊你回家吃饭了!”
“我媳妇?”
黄挺半梦半醒地坐起身子:“我媳妇来接我了?”
“嗯,快起来,吃了早餐就能回去了。”
待黄挺完全清醒后,他扫视了周围的陌生环境,才意识到自已的妻子并未在身边:“你骗鬼呢!”
“快起床吧,咱们还得回去,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黄厂长留了二十个白煮蛋给咱们,吃不了可得带上走。”
“二十个!”
黄挺惊讶地跳起来,迅速整理好衣装,“我今天要吃得够本!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丰富的饭菜!”
黄挺说着话,迫不及待向外跑去。
“你急个啥!”
“今天必须让我吃得饱饱的!这等好事一生难遇啊!”
等饭菜摆好了,黄挺端起自已的碗,嘟着嘴对成远说:“你这不是越来越坏了吗?编起谎话来一套一套的,说得像真的一样。”
“和谁待在一起久了,就会变成什么样呗。”
“啥意思?”
“先吃饭吧,这两个鸡蛋都给你。”
黄挺可不会客气,接过了薛成远的鸡蛋,把自已的也一同收了起来,放进口袋中。
“干嘛?”
“我家孩子多,带回去让嫂子也尝尝。”
喝了一口粥,黄挺感叹地说:“这话听来你不信吧,我们现在肉都能吃得上,蛋都见不到了。”
“冬天天冷,咱家那几只鸡也都吃得紧,这么久都没生一个蛋。
我也快想杀鸡过年吃肉算了。”
“得了吧你,要杀鸡过年就自已来杀呗。
到时候我来你家蹭顿老母鸡。”
“想得美!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就真跟着来了?才不让你占这个便宜呢。”
喝完了粥,吃了两个馍,黄挺背上枪与薛成远一同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