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乒想着,她当时真该往后退一步的。
可她却悄悄地向前挪了挪,轻声喊道:“豆浆?”
一阵轻声的窃笑传来,豆浆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这只外形像猫的宝可梦开始变形,小小的身体像冒泡一样变化着,渐渐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一只体型较大的黑色狐狸模样的宝可梦——索罗亚克,它那尖尖的口鼻上挂着扭曲的得意笑容,眼睛冰冷死寂。
其他宝可梦和数码宝贝也从黑暗中现身了。
皮卡乒一点都不喜欢这场景。
她用余光瞥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在记着笔记,他穿着传统的白大褂,淡金色的头发里有一缕长长的蓝色发丝。
她认识这个人。
而且对他厌恶至极。
男人笑了笑。
“别这么看着我呀,亲爱的,都怪你太容易就被引开,远离你的羁绊主人和双胞胎哥哥了,这可不怪我哦。”
皮卡乒眯起粉色的眼睛,脸颊上开始冒出电火花,她怒吼道:“你想拿我怎么样?”
她的灵魂因战斗的冲动而嗡嗡作响。
男人笑得更灿烂了,他的眼镜镜片在渐暗的天色中闪着光。
“研究你呀,亲爱的。”他回答道,“你可是大名鼎鼎、无所不能的火箭队喵喵和皮卡丘的女儿呀,这两只宝可梦太独特了,独特到不可思议,它们是仅有的能摆脱我精神控制装置的常见宝可梦,谁不想研究你呢,亲爱的?”
一片沉默。
“怎么?”
怎么,难道他还想要掌声吗?皮卡乒认识这个人,而且特别讨厌他。
“怎么研究我?”
粉色眼睛的皮卡丘问道,她一点都不喜欢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的这种感觉,她想找机会逃走,可根本无路可逃,真是糟透了。
“就像这样。”
男人哼着歌,打了个响指,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皮卡乒根本来不及反应,没时间也没机会保护自已,只能硬生生地承受攻击。
索罗亚克使出了暗袭要害、暗之波动、精神强念、气合拳、预知未来、黑夜魔影和喷射火焰。
艾比郎使出了近身战、冰冻拳、子弹拳、下段踢和觉醒力量。
三合一磁怪使出了加农光炮、信号光束、回转球和破坏光线。
那些数码宝贝则把她甩来甩去,只要能踢到、打到的地方,就往她身上招呼,对着她那已经疼痛难忍的身体又踢又打。
每被击中一下,皮卡乒就会咳出夹杂着痰液和唾液的血,血滴溅落在鹅卵石地面上,她的肌肉、骨头都在疼痛、酸痛,到处都是淤青,疼得厉害。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布满了彩色的斑点,头也晕乎乎的,整个世界都在上下颠倒、歪歪斜斜地旋转着,耳朵里还响着奇怪的嗡嗡声。
皮卡乒能看到攻击者眼中的得意,能感觉到在他指挥下的那些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得意劲儿,她因为这令人作呕的旋转感而紧闭双眼。
“现在,我要完成将近二十年前没做成的事了,我无意针对你,亲爱的,要怪就怪你父母吧。”
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爪子划过地面的声音,死亡就要降临了。
她能感觉到世界在她脚下旋转,只能等着那致命的一击落下。
可这一击始终没来。
哐当!
她尖尖的耳朵动了动,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守住形成的屏障。
怎么会?守住可不是她的技能,而且她现在也没力气使出任何攻击。
“皮卡乒!你在哪儿?!”是安柏的声音。
“嘿,粉眼睛!”是班迪特的声音。
“皮卡乒!”杰伊和可爱也在喊。
“妹妹,你在哪儿?!”皮卡乓,她的双胞胎哥哥也在找她。
但他们离得太远了,不可能使出那个守住,那会是谁……?
皮卡乒微微睁开一只粉色的眼睛,透过模糊朦胧的视线,她看到那些宝可梦和数码宝贝四散逃入黑暗之中。
那个男人站在一堵亮绿色的屏障后面,脸上满是愤怒,不过他没盯着皮卡乒看,而是盯着她旁边的某个东西。
那是什么呢?
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个原本镇定自若的人脸上露出如此愤怒的表情呢?
出于好奇,皮卡乒转过头去,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都不知道自已该哭还是该笑了。
是不是哭和笑都能宣泄此刻在她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呢?能不能填补他从他们生活中消失后留下的那个空洞呢?
“爸爸。”受伤的皮卡丘呜咽着说道。
他在这儿!他真的在这儿!只见他亮出爪子,弓起背,耳朵往后拉平,嘴唇咧开,露出獠牙,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她爸爸在这儿!
但……又不完全是,他那充满活力的绿色、如烟般的身体像是一团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狂野烈火,两只炽热的蓝宝石般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仇恨。
“有意思,回来保护你的孩子了?”
紧接着传来一声长长的、低沉的嘶吼,一只爪子用力拍在地上,意思很明确:别碰我女儿,不然有你好看的。
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走进黑暗之中,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皮卡乒和她的救命恩人警惕地看着他离开。
“真可悲啊。”男人消失在黑暗中时,嘴里还嘟囔着,眼镜镜片在他侧头看他们的时候闪了一下光,“作为世界上最强大的皮卡丘和最厉害的喵喵的女儿,却连自已都保护不了,真是有辱这么优秀的血脉。”
说完,他就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夜晚中的残影。
“皮卡乒!!”
她真的让父母失望了吗?让妈妈失望了?让爸爸失望了?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她闭上眼睛,所有的感觉都渐渐消失,黑暗以及无意识状态那令人安心的怀抱,朝着她疲惫的身躯袭来。
就在这时,她哥哥的身影快速闪过,进入了她那逐渐模糊的视线里。
她全身都疼,整个身体又麻木又难受,一会儿像着火了一样热,一会儿又像掉进冰窟窿一样冷,唯一能让她这伤痕累累的身体稍微暖和、舒服一点的,就是裹在她身上像茧一样的那一大块柔软的毯子了。
有人很细心地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样等她醒来的时候,就不会惊慌失措了。
粉色的眼睛慢慢睁开,她打量着床边的一切,分析着情况。
墙上挂着一些由人类、宝可梦和数码宝贝手绘的宁静风景图,房间的两个角落里各有一把铺着拼布缝制的靠枕的毛绒椅子,窗户关着,长长的窗帘随风飘动。
她左耳后面的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声音,胳膊上还插着输液管,补充着她在那场惨烈的打斗中流失的体液。
“你醒了呀,谢天谢地。”
皮卡乒转过头看向右边,只见离她床边不远的椅子上坐着她妈妈,脸上带着温暖、耐心的笑容,眼里满是欣慰。
而豆浆则靠着这位年长的老鼠宝可梦,张着嘴睡着了,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
“他怎么了?”
皮卡乒本想装作漠不关心,或者哪怕语气严厉一点也好,可没想到说出来的却是带着哭腔的声音。
这可怜巴巴的声音让她恨不得找个最深的地缝钻进去,然后烂在里面算了。
要是她的爪子没被毯子裹着,这只粉色眼睛的老鼠真想给自已一巴掌,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仿佛有人点了一把火,烧得她满脸通红。
皮卡丘笑了笑,低头看着正在睡觉的豆浆,心不在焉地用爪子在他脑袋后面、挂着小饰品的地方轻轻挠了挠。
“他呀,可喜欢你了呢。”
皮卡乒瞪大了眼睛。
“我完全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阵轻柔的笑声传来。
“哼!有什么好笑的?!”
温暖的黄褐色眼睛看向窗外,望向夜空中那一抹银色的光亮。
“从哪儿说起好呢,嗯……”
皮卡乒眨了眨眼睛,豆浆……喜欢她?不可能呀,绝不可能。
他就是个性格随和、无忧无虑的家伙,还比她小两岁呢,对吧?
那么单纯,那么天真,他不可能有这么深沉的感情,也不会有那些别的意思。
可那他为什么浑身缠着绷带,就好像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