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夜跳酒歌

鹤怀嫣看得入神。

李响也看得入神,不过李响看得不是舞蹈和眉展画,而是细致观察曦王的反应。

见曦王在其他五位艺妓表演时,并无特别表现,脸上挂着笑,依旧是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喝酒,不时与巡抚大人聊上两句。但是在眉展画跳舞的期间,曦王却很少动筷,也不再说话,只专注的看着,脸上笑容仍在,但却不知他此刻脑中在想些什么。

眉展画一曲舞罢,李响带头鼓掌叫好,眼睛还是不时瞟向曦王。

见曦王拿起一杯酒喝下,眼睛还在眉展画身上,李响便道:“王爷,这里面可有看上的?”

曦王转头看向李响,道:“李大人,您可是给皇家进荐的专家啊!”

李响听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呵呵笑了两声,对台下还在等着的舞者道:“都退下吧。”

曦王虽然面色依旧温和,但是气氛骤冷,后面的表演仍旧按原先的计划继续着,但是谁说话曦王回复的兴致都不高,后来就没人敢说话了,后面的场面很冷。

四个只顾着吃的人都感受到了,互相也不再说话,只等着赶紧散席。

席散后,不等大人物先走,离后院门比较近的四个人就先溜了。

进了别院的房间,四个人才敢说话,讨论哪个节目最好看。

正说着,萤花忽然叫一声,后道:“我的玉佩不见了,我明明把它放到棉袄的兜里的。”

另外三人一听,也跟着着急,她们知道,萤花所说的玉佩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美玲又仔细掏了一遍萤花的口袋,其他两人满屋子转着找,还是没有找到。

鹤怀嫣想了想:“估计是在宴会上,脱袄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我快去刚才宴席的座位处找,你们再在屋里找找。”

说完,披上衣服就出了门。

等走到后院的拱门处,却被几个带刀侍卫拦下:“谁?不是通知了,后院暂时不许人进?”

鹤怀嫣报了自已的名字和事由。一名侍卫进去通报后,出来说:“鹤姑娘,进去吧。”

鹤怀嫣进了院子里面,却见院内冷清无人,远远的仅见亭内有一人在坐着,她便低头并不去看那人是谁,只去了刚才的座位处摸索寻找。

待找到那玉佩,她便要起身离开,却听亭内人叫她:“鹤姑娘。”

她这才抬了头望过去,见那人正是曦王,便隔着距离回他:“曦王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你过来。”

鹤怀嫣迟疑了一会,把手里的玉佩放到口袋里,朝亭内走去。

今日曦王爷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衣服,刺绣精美,雕花镂空金冠奢华,配上他白皙的面庞和他此刻黯然又带着几分醉意且没有了笑容的神态,竟有几分美艳与诡异。

见鹤怀嫣走到身边,他一把拉住她,鹤怀嫣顺势跌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

“坐,陪本王喝几杯。”曦王道

“王爷,我酒量不行。”

“那便浅酌一点。”说完,亲自给鹤怀嫣倒了一杯酒。

鹤怀嫣抿了一口,知他既然孤身一人在此独饮,定是心情不佳,便问:“王爷若有何不开心的事儿,可否说来听听,说出来也许心情会好一些。”

曦王用他那酒后迷离的双眼看着她,仔细端详,后又问到:“会跳舞吗?”

鹤怀嫣摇摇头:“未曾跳过。”

曦王又道:“刚才的那支《酒歌》,你觉得跳的怎么样?”

鹤怀嫣回道:“自然是极美的。”

曦王:“本王却觉得跳的不好,至少不是本王见过,跳的最好的。”

鹤怀嫣听他这么说,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好奇地问:“还有谁跳的,竟比今天的这位眉倌人还要好?”

曦王看着她笑笑,叹口气,却不答话。

鹤怀嫣见他不答,也便不再追问,一时又想不起别的话题,只能静静的坐着,眼睛看向远处。

两人沉默了一会,正在鹤怀嫣想要扯个理由走的时候,却听曦王道:我母亲。

鹤怀嫣不懂他为何忽然提到自已的母亲,问:“啊?王爷母亲怎么了?”

曦王:“我母亲跳的最好。”

鹤怀嫣与他对视,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什么在隐隐跳动,阴暗晦涩,但仅仅是一瞬,却又悄然不见。

鹤怀嫣被他这表情惊的咯噔一跳。但眨眨眼的功夫,又见他双眼微眯笑着看着远处,继续道:“我母亲的出身,便是舞姬,是李家培养的家姬,从小便开始学舞,长大了便被李家献给了皇上。”

鹤怀嫣听了,手不禁又伸向酒杯,猛灌了一口,然后看着他,一副请他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今日李响这般,你说他是不是在打本王的脸。”

曦王直直得看着她问道,虽然声音轻柔,但语气和表情中却带着似针似刀的戾气,被鹤怀嫣敏锐的捕捉到,她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

“小九最讨厌看舞姬跳舞,因为我和她小时候,即使身为皇子和公主,却因着母亲的出身,在宫里受尽了欺辱,母亲不忍见我俩受欺负,便使出浑身解数讨父皇开心以得一点宠爱,这支《酒歌》,她日日练,夜夜练,只为在父皇生辰时跳给他看。”

鹤怀嫣听了心中一紧:“做父母的,总会为了子女牺牲自已。”她在为曦王母亲感到心疼的同时,也想起了自已的父母。

曦王不屑的轻笑一声算是回应。母亲是的,可是他的父亲.....

等回来自已屋里,鹤怀嫣又想起曦王的话:我母亲跳的最好,她日日练,夜夜练...心中依旧感慨。

想着,她便在屋里旋转起来,她回忆着晚宴上眉如画的每一个动作,舞动,精确的复制着眉如画的每一个动作,心中想着曦王的母亲为子女而日夜练舞时的样子,口中自言自语念起诗:“春入行宫映翠微,帝王侍女舞烟丝。如今柳向空城绿,玉笛何人更把吹。”

等跳的累了,她躺在床上,呼呼得喘着气,想起曦王最后的话:“今日的聊天,仅限于今晚,仅限于我们两个人,明日便要忘了。”

好吧,就睡吧,睡醒了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