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传闻！
他的眼神里闪动着阴寒的冷光，当落座的时候，却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报以微笑。
暖如春朝。
二皇子略微凑近了李逍遥一些，低声道：“逍遥殿下，我会全力配合你，只求放我一马。”
太子也微微凑了过去，道：“逍遥弟，咱们开始吧？”
燕小乙的刺杀，他心虚。
但牛栏街的刺杀，跟他没关系，他乐得看这场热闹！
而与此同时，京都府尹梅执礼不停的擦着冷汗。
上边三位皇子有说有笑，一片祥和。
而他却是左右为难，如临深渊。
现在这京都，谁敢得罪逍遥殿下？
但是，陛下那边却偏偏传来消息，要自已给逍遥殿下找些不痛快。
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人都傻了。
找逍遥殿下的不痛快……
就我啊？
昨天夜里京都上空黑云压城，随后更是有金光自天幕垂落！
这么大的动静，京都府怎么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梅执礼作为京都府尹，在半夜的时候，就知道那恐怖异象的核心位置，是那位传说中的逍遥殿下！.
似乎，还有一个哭喊着说自已是二皇子的人也在。
他原本是不太相信的，逍遥殿下和二皇子好歹也算是兄弟，怎么会在京都暴打对方呢？
直到他刚刚看见了二皇子，倏然惊觉。
半夜时候得到的消息，原来全部都是真的！
逍遥殿下……当街暴揍二皇子，非但没有收到责罚，反而还能够继续主导今日这场三司会审。
可是，陛下却偏偏要让自已给逍遥殿下找些麻烦。
难道说，这两件事中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无论怎么想，他都不敢当面跟逍遥殿下作对。
开什么玩笑，人家连二皇子都给揍成那德行了！
自已一个小小的京都府尹，凭什么？
更可怕的是，他刚才眼睛都快惊出去了。
二皇子明明是被暴揍的那个人，今天却在逍遥殿下面前表现的那样讨好……
甚至都有些谄媚了！
他知道，皇家的事情，不是自已能够想明白的。
梅执礼梅执礼，私下里很多人都偷偷说他没智力。
至于今天的三司会审，他已经彻底放平心态，甚至打算摆烂了。
陛下是万万惹不起的。
可逍遥殿下同样惹不起，甚至惩罚会来的更快！
听说，昨天晚上逍遥殿下都快把二皇子给当场打死了。
那要是换做自已的话，估计就真的要死在这儿！
不管了，谁在现场，谁说话才好使！
他不敢给逍遥殿下找麻烦，只有全力配合！
哪怕日后陛下真的问起来此事，也只说是斗不过逍遥殿下就完了。
毕竟，连二皇子都没斗过嘛！
正在这个时候，李逍遥却面带笑意的开了口。
“梅大人，你才是京都府尹，开始吧？”
梅执礼闻言顿时心中一突，这阵容哪里还有自已当家做主的份儿？
他连连拱手行礼，道：“殿下才是今日主审，下官只有全力配合！”
李逍遥笑道：“好，那就带疑犯上堂。”
惊堂木一响，立刻有人押着司理理和那两名刺客上来。
三个人跪下的时候，眼神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李逍遥。
她们知道，昨天如果不是逍遥殿下的话，自已早就死了！
而且，这件事莫名出现了这么多的阻力，便足以证明庆国朝堂之中，有逍遥殿下的敌人。
那么所有的真相，都绝对不能在这场三司会审上揭露。
她们会说出真相，但必须是私下里对逍遥殿下和盘托出。
而不是此刻让这么多庆国官员都知道，这里边不知道藏着多少要跟逍遥殿下作对的家伙！
仅仅是不到一天的相处，她们却如此相信了李逍遥。
李逍遥不可查觉的给司理理投去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缓缓开口道。
“关于牛栏街刺杀一事，司理理姑娘可有解释？”
他故意忽略了司理理旁边的那两个刺客，要弱化她们的存在感。
毕竟，牛栏街刺杀的时候，这两个刺客可都出过手，这总是不好抵赖的。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将这三个人都收入自已的麾下，忠诚度的基础是极高的。
而且，北齐出身的身份也会有很大的作用。
司理理当即领会了李逍遥的意思，重新成为了醉仙居那名动京都的花魁，一副楚楚动人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让旁边不少衙司都暗暗心疼。
“大人，小女子实在是冤枉。”
“我只不过是醉仙居的花女而已，如何能跟刺客之事有丝毫牵连？”
看到司理理此刻这幅模样，李逍遥都不由得心生感慨。
庆于年这个世界，还真是人均影帝。
就这个楚楚可怜的样子，天然就带着一种柔弱的气质，让人本能的愿意去相信。
李逍遥则是知道，今天的三司会审，既要保下司理理她们三个，也必须要得到一个结果。
所以，还是需要有人站出来背锅。
北齐，从始至终都是庆国的敌人，自然不怕多背这么一口锅。
“花魁啊，每日迎来送往，所见之人数不胜数。”
“即便你与刺杀之事没有关系，但二殿下当时可是亲眼所见，你在听到牛栏街刺杀的时候，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些。”
“花魁容貌倾城，歌艺双绝，什么时候也有如此深的城府？”
“听到皇子被当街刺杀，居然一点都不吃惊？”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在牛栏街行刺？”
看起来，是李逍遥在对司理理步步紧逼。
然而实际上，司理理却很清楚，这是逍遥殿下在给自已找到了一条出路。
她连忙伏下身子，委屈道：“逍遥殿下恕罪，醉仙居每日的确宾客无数，小女子也确实听到过几句关于刺杀之事的话。”
“但这种事情毕竟隐秘，小女子也只是听了两句，便被赶了出去。”
李逍遥嘴角勾起了笑意。
跟漂亮女人说话，是一种消遣。
跟聪明又漂亮的女人说话，简直是一种享受。
司理理，正是极其聪慧而明艳的女子。
“两句话，足够了！”
“说话的人是谁，醉仙居可有登记？”
司理理轻轻摇头，说道：“那人行踪神秘，小女子不知姓名，隔着窗户，更是未曾见过样貌。”
“但是，听口音，似乎是北齐那边的人。”
“而且也提到过，是奉命而来。”
“现在想想，应该是北齐那边嫉妒逍遥殿下声誉日隆，怕殿下在文坛之上彻底碾压北齐，所以才会行刺殿下！”
虽然牵强浅薄了些，但至少也算是有了个说法。
李逍遥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注意力全部扔到北齐那边去，这样就够了。
他全程都没有去搭理那两名刺客，到现在也没有人注意过她们。
“北齐？”
“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理理眼看着事情将成，也跟着补充道。
“逍遥殿下被尊为文圣诗仙，更是当场揭穿了北齐文坛宗师庄墨韩的真面目。”
“在此之前，又在鸿胪寺的两国谈判之中，为庆国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这桩桩件件，北齐定然将殿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可以说，在庆国所有的重臣与皇子之间，逍遥殿下带给北齐的威胁最大。”
“同时，为庆国得到的利益也更多，所以北齐必然无法坐视殿下彻底成长起来。”
“若有那日，北齐将彻底无存！”
这番话，多少就有点画蛇添足的意思了。
一个花魁，哪里懂得这么多的国事谋略。
但是，也不打紧，至少这番话也将所有的注意力，更彻底的转移到了北齐方面。
同时，还能够让司理理从中脱罪。
最多最多，也不过是定司理理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而已。
一切的进展，都格外顺利。
但是，只有一个人听得脸色阴沉。
太子，李承乾。
他不是傻子，站在储君之位的高处，他能看到的东西自然更多。
所以，他看出来李逍遥跟司理理今日这一唱一和，居然三言两语便要让司理理成功脱罪。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知道，牛栏街刺杀的事情，有二皇子的参与！
这正是让李逍遥和二皇子彻底走入争斗的好机会，此刻却要如此轻易的被忽略过去？
不管是为了二皇子，还是为了李逍遥，他都抱有绝对的敌意。
最好的走向，应该是让二皇子和李逍遥去斗。
可是，今天三司会审之前，二皇子却在李逍遥面前一副摇尾乞怜的模样，实在是处处都充满了诡异。
他不能坐视自已失去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司理理最开始被李逍遥抓住，一定是知道一些真相的。
他一定要挑起二皇子和李逍遥之间的矛盾！
所以，就在李逍遥准备将刺杀一事归结在北齐身上的时候，太子却忽然开口。
“司理理，你不要想着能够骗过所有人！”
“逍遥弟遭遇连续刺杀，你若只是风闻只言片语，便不会被逍遥弟抓到这里来！”
“我希望你最好识相一点，将幕后真凶供出来，才不会辜负了逍遥弟的一片好心！”
司理理同时露出了紧张之色，同时还带着一点对太子的鄙夷。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这借口也太牵强了吧！
看到司理理不说话，周围的官员也是沉默着，太子觉得自已储君的威严得到了极大的侮辱。
他有些恼羞成怒的一挥袖袍，厉声道：“冥顽不灵，来人，给她上刑！”
听到这句话，李逍遥在旁边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太子不算是个蠢人，但这个阶段，无论话术还是手段，都太过浅薄了些。
他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
太子果然回头看他，虚伪的笑了起来。
“逍遥弟，你纵然天资绝世，但毕竟还是年轻了些，容易被这些女人给骗了。”
“放心，我今天必须要给你一个真相，让那幕后真凶原形毕露！”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此刻心里都快恨疯了。
刚才他是惊喜的要发疯，现在却是恨不能直接撕了太子那张贱嘴！
刚才的审问，很明显就是李逍遥要放过自已，而且眼看着就要让北齐背锅了，太子突然就跳出来，要把矛头重新对准自已。
要不是李逍遥就在旁边，他不好直接发作，早就当场跟太子撕起来了。
但是现在，他只能将目光投向李逍遥，那已经成为了自已的靠山。
李逍遥对二皇子此刻的表现，并不意外，他留着二皇子在身边，作用可是很大的。
但是太子嘛……
“太子要对一个弱女子动刑？”
太子闻言一脸正义的点头道：“没错，这种冥顽不灵之徒，只有让她们吃点苦头，才知道说真话。”
李逍遥笑了笑，忽然抬手指向了旁边的二皇子。
“是不是要直接说背后凶手是二皇子，太子才会觉得是真话？”
二皇子原本陪着笑，此刻却变得无比僵硬。
他摸不透李逍遥的心思，但现在被这样指着鼻子，还是紧张到难以呼吸伸。
太子也是面色微变，他没有想到李逍遥居然将这种说的如此直白露骨，此刻可是三司会审啊！
储君之争，很少出现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对峙！
“逍遥弟别开玩笑，我们都是兄弟，怎么会盼着二哥是凶手呢？”
李逍遥却收起了笑意，冷淡道。
“太子只管坐好自已储君的位子，你们之间的争斗，不要影响我。”
“今日三司会审，是查清谁要对我不利，而不是你们争斗的擂台。”
“此案真相如何，由我判断，你只是旁听。”
太子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逍遥。
逍遥弟……这么刚的吗？！.
十年来的忽视，在太子的认知当中，纵然知道李逍遥拥有盖世天资，可心志却不在朝堂，而是想要做那闲散王爷。
所以，他心中虽然忌惮，却也没有在李逍遥的身上留下太多心思。
故而此刻李逍遥的所有表现，都让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逍遥弟，我这也是在帮你啊。”.
“那女人分明是在故意以弱示人，要蒙骗逍遥弟！”
李逍遥已经没有了耐心，他的计划，怎么可能被太子这种刚入门的菜鸟打乱。
“太子若是现在能找陛下请道旨，我立刻重新审理此案。”
“当时遭遇刺杀的人是我，不是太子，你如此在意此事，真是兄弟情深？”
太子先是一愣，随后便重重点头，那演技的天赋又上来了。
“当然，我们毕竟是兄弟！”
李逍遥却冷笑了一声，抬手一挥命令梅执礼。
“司理理姑娘配合调查，已经洗脱嫌疑，连同身边两名侍女，送回醉仙居。”
“刺杀一案，乃是北齐要刺杀我庆国皇子，惧怕在文坛失去优势而行此卑劣之事。”
“自然会有人找北齐要个说法，京都府尹，就不必参与其中了。”
梅执礼闻言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他巴不得早一点从这浑水之中抽身呢！
没想到，逍遥殿下如此体恤自已！
“下官明白，殿下放心！”
他连声答应着，便招呼了身边的几个下属，堆着笑上去把司理理她们挨个给搀扶了起来，紧接着就往京都府外走。
这是要无罪释放的意思。
太子顿时急了起来，说道：“逍遥弟，那司理理就算是没有问题，可她身边那两个女的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而且，我听说她们正是当时对逍遥弟行刺的北齐杀手啊！”
李逍遥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瞥着他嗤笑了一声。
“当时是我被刺杀，太子却好像比我更熟悉刺杀之人的样貌。”
“莫非，太子与那些刺客有旧识？”
一句话，让太子瞬间哑口无言，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说什么？
这种事情，但凡沾身上一丁点，都抹不干净的。
李逍遥刚才的每一句话，都仿佛要往自已的身上泼脏水。
他避还避不及，如何敢继续纠缠下去？
正当他气势减弱的时候，李逍遥却又继续开口道。
“牛栏街刺杀之事已查清是北齐出手，太子仍然不肯罢手。”
“那刚好，我经历的刺杀还有一件，不如聊聊燕小乙的事儿？”
“虽然长公主没有承认，但谁都知道，是长公主给燕小乙下的命令。”
“而在朝堂传闻之中，太子与长公主似乎关系不浅呐。”
太子瞬间瞳孔骤缩，没想到李逍遥居然敢直接在这三司会审的场合上提起燕小乙的事情。
而自已最心虚的，也正是燕小乙！
毕竟，即便他当初没有同意与长公主的合作，但毕竟是知情人。
所谓知情不报，他的罪名甚至还在司理理之上！
“逍遥弟，这种事情牵扯太广，可千万不能随意攀扯。”
“既然你认为司理理洗脱了嫌疑，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是。”
他终于服了软，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二皇子见状却是毫不掩饰的发出了一道嘲讽，“太子原来也识时务知进退，难得。”
太子气结不已，想要发作，但碍于对李逍遥的忌惮，还是要强行忍下去。
“既然逍遥弟觉得今日三司会审可以结束，本宫还有事要忙，就先失陪了！”
他实在是没有脸面继续留在这里，在李逍遥面前，他总是能够感受到一种冥冥的压制。
这种压制，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是他成为太子之后，从未有过的屈辱！
在马车之中，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李逍遥，原以为你会是我唯一的好弟弟。
没想到，当你长大之后，居然也想要将我从这王储之位上推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与李承泽便没有任何区别。
你二人不愿争斗，让我坐收渔利。
那我麻烦一些又能如何？
解决一个兄弟，与解决两个兄弟，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他信心满满，到现在都还认为，长公主昨天晚上的失败，是因为自已没有合作。
若是自已能够及时与长公主联手针对李逍遥，必然不会失败！
离开了京都府之后，长街尽头。
他从马车里飘出来一句话。
“转向，去长信宫。”
那是长公主在后宫之中的住处，太子若是没有紧急之事，绝不会冒然进入。
但是这一次，他实在是等不及了，连自家地下的密室都不愿意进去，而是直奔长信宫。
…………
三司会审结束的很快，声势浩大的刺杀皇子一案，居然如此简单的便草草完结。
虽然，查出来的最后结果是北齐出手。
但那已经不是京都府能够操心的事情了。
不论结果是真是假，至少对于京都府的所有人来说，这都是让人长舒一口气的好消息。
毕竟，逍遥殿下和太子、二皇子这三位在场，那简直就是天威滚滚！
他们每时每刻都要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所以，他们此刻对李逍遥是充满了感恩戴德的情绪。
若是换做其他的皇子过来，这件案子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必定要将整个京都府搅闹的不成样子！
至于那原本在百官中同样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和太子，在今天看来，简直就像是逍遥殿下的一个跟班。
尤其是那二皇子，审问的时候，一个劲的在找机会跟逍遥殿下说话。
让他们实在是看的云里雾里。
难道是，二皇子看重了逍遥殿下在文人心中的无上地位，想要拉拢逍遥殿下对抗太子？
毕竟，从今天结束之前的表现来看，逍遥殿下对太子的确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京都府外，二皇子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已的马车当中，而是仍然亦步亦趋的根在李逍遥身后。
“逍遥殿下，今天要多谢你！”
“放心，我从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今日之恩，来日必当有报！”
李逍遥则是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二殿下恨不恨我？”
“别虚伪，我只听实话。”
二皇子倏然愣住，他发现李逍遥最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远在自已的意料之外。
这种无法预测的强大，让他更为紧张。
“最初……当然会恨。”
“我以为，你会成为王储的竞争者，所以才会犯了蠢。”
“直到昨夜，我亲眼看到了你的真实样子，便幡然醒悟，自已当初的想法究竟错的有多么离谱！”
“我们都是凡人，为了一个小小的皇权争来争去，算尽人心，不胜劳累，甚至将自已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恶魔。”
“但是你不同，与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同。”
“我无法看到你所追求的路究竟是什么，但是，你的眼界之中，绝不会多看着无趣的皇权一眼！”
李逍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很满意二皇子刚才的回答。
虽然听起来好像仍然是吹捧，但他却知道，那是实话。
“李承泽。”
突然听到了自已的大名，二皇子倏然愣住，随后呆呆的看着李逍遥，如同一个听话的孩子。
李逍遥眼中闪过精光，缓缓开口道：“其实，你想要做个文人的，对吗？”
在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二皇子的眼睛便倏然放大了一圈。
仿佛有一道重锤，突然就砸中了他的心脏，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其恍惚的感觉。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甚至连他的母妃都没有问过，自已究竟喜欢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父皇，要他成为太子的磨刀石，最终以悲惨收场。
他便只能在这牢笼之中，做出最配合的样子，才能保得住自已这条性命。
只有那些看似荒唐幼稚的小习惯，才是他在这枷锁之下唯一能够选择的些许自由。
所以，他看起来任性又偏执，甚至带着点神经质。
那一切，只是因为他从小便一直在被压制。
原本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懂自已的内心，甚至没有人能够看穿自已！
就连他身边的谢必安，都只是朋友，而不是知已！
他那颗孤独了半生的心，却在刚才李逍遥的那句话之后，倏然恢复了跳动！
不知不觉间，他感觉自已的脸上有些温热。
那是泪水！
他本能的低下头，掩藏自已动情的失态，自嘲般的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是……猜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
他这样问着，内心却极其纠结。
他将自已最渴望的答案，放在了后边。
李逍遥面色平静，淡淡道：“除了你自已之外，我是最懂你的那个人。”
一句话，二皇子的身躯猛然僵住，慢慢的开始出现不可控制的颤动。
他倏然抬起头，眼眶红着，而脸上却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李逍遥目光淡然，笑道：“你刚才说的没错，我的确看不上所谓的王储之位。”
“甚至，这庆国的皇位，也从来没有一日在我的视线之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长空，吐出一口浊气。
“还是先解决你心里的那些杂念吧，刚才我说，我是除了你自已之外，最懂你的人，是不是让你很感动？”
“但是，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你自以为城府深沉，藏了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不可能有人全部知道，也就不可能会真的懂你，对吗？”
二皇子的情绪如同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他实在是受到了太过强烈的冲击，这冲击的力量，几乎要将他击碎！
如果李逍遥说的都是真话……那他，将不在孤独！？
李逍遥，值得自已真正敞开心扉吗？
还是说，李逍遥跟自已一样，也是被父皇当做磨刀石培养的。
唯一不同的是，李逍遥拥有挣脱父皇枷锁的力量，而自已仍然无法跳脱出去！
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
他渴望得到这样的答案。
所以，他重重点头，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有任何的心思，所有的反应都是如此真诚而毫无保留。
李逍遥露出了笑意，却是那种不常见的温暖的笑。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只是让你明白，在我的眼里，你们没有任何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