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灵珑

那人身姿笔挺地站在路中间,明显要拦住他们的去路。三人手中马缰一收,勒马停下。

“鬼王大人,好巧。”徒有情率先开腔,“你站着这路中间,莫不是要收个过路费?”

仇千尘眉梢一扬,先是扫了一眼面色不自然的闻人醒,才将目光投向徒有情。

“落草为寇,这说的应该是你们三人中的其一吧?”

温知泠心道,这仇千尘好生奇怪,似乎每次见了闻人醒,都免不了要奚落一番。

“你,跟我过来一下。”他目光直指温知泠。

温知泠与仇千尘的关系,如今也谈不上陌生了,自然无需多虑。她朝着师姐递了个眼神,便下了马,同他行至远处的一株大树下。

“有什么事情,能使得你直接当着阿醒的面拦我?”温知泠问道。

仇千尘唇齿间发出不屑的轻笑声,并道:“他闻人醒面子很大?我什么时候需要顾及他了?”

温知泠眉梢微挑,道:“行吧,我不拆穿你。”

罢了,他这样做,对于闻人醒来说,也未必见得是坏事。

“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仇千尘正色道,“你可还记得,年初一的时候,你们在姑臧城长宁街杀的那个人?”

温知泠神色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青鬼门是什么门派,东州来了蛊奴岂能半点风声也不知?”

江湖人提到滇南青鬼门,首先联想到的三个词便是“养蛊”、“制毒”以及“邪功”。养蛊奴这种邪门歪道,本就是出自青鬼门。

“我告诉你,不只是我,你那夫君大人更是瞧得一清二楚。”仇千尘继续道,“不然你以为,姑臧城内发生了命案,当天还能如此风平浪静?”

温知泠心中一顿,原来,那天她没有看花眼,温长晏当时就在长宁街。如此说来,那天温长晏是一直在自己左右。

她静了静心神,道:“言归正传,那个蛊奴怎么了?”

“东州不止来了一个蛊奴,而且好像还是冲着你来的。你最近留意提防着,不要随意与陌生人往来。”仇千尘。

温知泠侧目道:“你这是在关心我?”

“有问题?”仇千尘一脸的漠然,“不识好歹。”

她轻轻摇头,道:“没有问题,荣幸至极。”

如此极好,相信她很快就能替阿醒分忧解难了。温知泠忽然觉得,她活着的意义甚大。

“你记住我说的话了?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哪怕是忍不住信了,也要保持理智。”仇千尘再三叮嘱。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温知泠道,“或者……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阿醒吗?”

仇千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迈步离开。远处,一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正站在涓涓小溪旁等仇千尘。温知泠看了一眼少女,少女送了她一个灿烂如朝阳的笑容。

明眸皓齿,生如夏花。

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温知泠也礼貌性地回了一个微笑,便转身朝着师姐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人是谁呢?”温知泠翻身上马,目光指向少女。

“灵珑。”闻人醒说,“很小的时候就跟在仇千尘身边了。”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道悠扬清脆的声音——“哥哥——!”

灵珑正朝着闻人醒招手,闻人醒却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驾”一声策马急急而逃。

温知泠与徒有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耸肩,表示无奈。

“啊,哥哥还是不理我。”灵珑扁了扁嘴。

“你非要与一个木头疙瘩说话,怪得了谁?”仇千尘越过灵珑身旁,径直向前走去。

风吹芳草斜,灵珑像个一头欢快的小鹿,一蹦一跳地跟在仇千尘身后。

“我又见到那个姐姐了呢,她还是像以前一般好看又友好。”

仇千尘敛足,正色道:“不许乱说话。”

“知道了,主人。”灵珑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

一阵疾马寒风后,三人终于到了酒馆。

坐垫还没捂热,温知泠便道:“话说,最近折柳都在忙些什么,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来永安城?”

徒有情半打趣道:“这游玩了好些时日,才想起折柳来了?你是长歌坊的二掌柜,不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温知泠略有心虚地说:“师姐你也知道的,我前段时间极少外出。”

先前刚成为长歌坊二老板的时候,温知泠还算勤快,隔三差五去帮忙打点生意。后来因为自己烦事堵心,去的次数也就渐渐疏了些。

“来永安前一日,我去过长歌坊,但是没见到他人。听孔方兄说,他有事去了外地。”闻人醒。

温知泠点点头,不再多言。

“虽然话说出来有些矫情,可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师妹。”

几杯黄酒暖了身心,徒有情说起了平日里,那些羞于启齿的煽情话来。

温知泠眉眼上挑,否道:“明明是我连累了你们,反过来你们却要内疚?师姐你这样说话显得我特别不懂事。”

“我们说过要保护好你的。”闻人醒接话道,“只能说昭南王说得在理。”

温知泠不解,问:“他与你们说什么了?有没有为难你们?”

出事那天,她有一小会儿昏迷了过去,当真没有听到后来温长晏对说了些什么。

“为难也不至于,他说我们是废物。”闻人醒语气平平,“宫主也把我们训了一顿,我们差些就要被抹脖子了。”

看他说得这般煞有介事,温知泠颇是置气地说:“按照你们的说法,我连自己都护不住,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徒有情接道:“你本来就是个废物呀,所以才需要我们保护。”

温知泠:“……”

罢了,还不如多喝几杯酒教人舒心。

“对了,田塨为何要派江湖人士追杀你?”闻人醒问道。

温知泠摇摇头,她之前也有与温长晏就这个问题展开过讨论,姑且还没个定论。

“对付温长晏,他现在应该是投鼠忌器,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要咬着我不放。”温知泠心想,上回在东州遭遇的一次偷袭,应当也是田塨派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