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话都说到这份上。
李为军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只能点点头，“好吧，我现在就去休息。”
杨厂长露出欣慰的笑容：“去吧，劳逸结合，才能长久。”
于是。
李为军放下手头的工具，穿好外套，便前往厂招待所休息了。
别说，熬了一晚上，再次见到车间外的阳光时，李为军确实感到明显的困意袭来。
进招待所后，他很快便入睡。
正主离开。
杨厂长、李副厂长等厂领导也逐渐离开。
聚在第二车间的厂职工们也逐渐离开，回到原本的岗位上去。
然而。
上午这件事情的影响仍未消退。
一车间。
易中海倚在机床边，手中握着锉刀，可是眼神却有些呆滞和空洞。
此刻，他精神状态较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易中海满脑子都是早上发生的事情。
李为军掌握七级钳工技术的事，对他来说冲击过大。
要是说李为军原本就是七级钳工，尚且可以接受。
厂里的七级工也不少……
可李为军是警卫员！
他在此之前完全就是外行！
现在的情况就是，易中海这八级钳工的位置，快要被一个外行人给顶了！
于是。
易中海在干活的时候，也三心二意的。
这下，他不用刻意“作妖”，都屡屡出现失误。
咣当。
因为工作台虎钳松动，一块工件摔在地上，磕出好几个凹痕。
这动静忒大，惊得周围的工人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向易中海这边瞧过来。
一车间主任郭大撇子也闻声赶来，一眼便瞧见了掉落在地的工件。
不过，他并未感到多意外。
这几日易中海不出点状况，反倒“不正常”了。
只不过，郭大撇子也注意到了易中海分明是不在状态，并不是故意的。
郭主任顺势检查了一下易中海加工的零件，眉头越来越拧巴，跟扭麻花似的。
“易中海，你怎么搞的？这些零件全部都不合格，你让厂里其他部门怎么用？”
易中海此时仍想着上午的事，听到训斥也并未慌张，反倒下意识地说道：
“厂里没有处罚李为军，我心里的这疙瘩就除不掉，现在手都在抖……”
话未说完，郭大撇子便呛声道：“你就算再有心理障碍，还能一个合格的零件都加工不出来？最基本的零件尺寸和机械公差都能搞错，这也是因为手抖？
你有没有认真工作？别什么事都往李为军同志身上推！
我可以跟你交个底，杨厂长说了，李为军是难得的人才，而且刚来厂里几天时间，就连着立了好几次功。
更重要的是，李为军做的是自已的本职工作，并没有犯错。
厂里不会因为你闹情绪，就处罚没有犯错的同志。”
说到此处，郭大撇子看着大批被浪费的珍稀材料，语气也没有先前那般客气。
“易中海，你现在不是手抖吗？那你就先回去休息，等什么时候手不抖了，什么时候再来上班。”
话音落下，车间内瞬间安静了许多。
车间工人们骚动起来。
不少工人目光转向易中海，或低声议论，或者反复打量他的右手。
咦？易中海被郭主任骂后，手居然不抖了。
与此同时。
易中海听郭大撇子的口气，心中感到一阵惊慌。
坏了，这回杨厂长真的生气了。
看来得先服个软，等风头过了再说……
然而，当易中海放下工具，站直身体时，却发现了车间里的工人全都看了过来。
不少人的目光已经由先前的疑惑转为了鄙视。
这么一来，易中海的手又抖了起来，不是装的，是气得手抖。
他好歹是八级钳工，在四合院里还是一大爷，竟然被一群年轻人鄙视了！
易中海实在拉不下脸服软，只能硬着头皮向郭大撇子的方向挪了一步，再次威胁：
“郭主任，厂里的八级工可不多，就那么三四个。
我要回家休息了，到时候耽误了工期，那谁来负这个责任？”
郭大撇子也忍易中海了好一阵子了，来之前有杨厂长赐“尚方宝剑”，这下隐藏在心中的怒火算是彻底爆发了。
郭大撇子懒得多瞧易中海一眼，立刻语气不善地说道：
“哟嗬！易中海，你和我叫板，和厂里叫板是吧？
我就不信了，没了你易屠户，还非得吃带毛的猪了？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赶紧收你的东西滚蛋，别影响其他同志工作，带坏车间风气！”
话音落下，车间内瞬间安静下来，众工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郭主任和易中海二人，犹如时间凝固一般。
搁以前，车间主任根本不会这样跟易中海说话，就算是厂里的杨厂长和李副厂长都得给易中海这老钳工几分薄面啊！
结果现在却……
看来今天这事儿是闹大了。
“你……”易中海伸出食指，指着郭大撇子，瞪大双眼，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哼……”易中海冷嗤一声，也懒得收拾手头的工具，直接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
第三轧钢厂。
会议室。
郭大撇子在易中海离厂后，便快步赶到这里，将所有情况向杨厂长汇报。
会议室内，还有李副厂长和其他厂领导干部。
杨厂长全程听着，并未表态。
而李副厂长听完汇报后，立刻发言：“这样也太冒失了，还没有找到接替易中海的人，怎么就能让他回去休息？
而且，李为军同志和易中海的冲突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其中另有隐情……”
“没什么隐情。”杨厂长语气坚定地说道，顺便伸手招向李为军，“李为军同志是一位出色的军人，是部队里派遣到咱轧钢厂的好同志，军人一向不会说假话，这是纪律问题。”
说完，杨厂长话锋一转，面露愠怒，目光凌厉地扫视着在场众人。
“况且，易中海的思想和态度都有着严重的问题！
国家培养他，教给他能力和技术，是了让他为建设国家添砖加瓦，夯实工业基础！
不是让他反过来威胁国家的！
像易中海这样在思想认识上存在重大错误的人，能力越大，危害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