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点点头,笑道:
“首长您果然料事如神……这办法确实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的警卫员李为军同志想出来的。
说来惭愧,一开始我还反对他的计划,但从结果来看,这套方案见效显著,直接将李怀德人赃并获。
事实上,就算我用天才来形容李为军都不过分。
他部队出身,履历本就十分优秀,而且极为敬业,转业到轧钢厂后也从不拈怕重。
而且,有一次厂内遇到生产危机后,李为军同志主动为厂里排忧解难,学习钳工技术。
只是几日时间,他就达到了八级钳工的水平!
……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现在还是年轻人脑子更活泛,也更大胆。”
杨厂长足足说了十几分钟,才终于说完,停下来喝水。
大领导听后,饶有意味地看向端坐在椅子上的李为军,“你以前当过兵?”
“嗯,当过几年。”李为军不置可否。
大领导继续问道:“哪个军区的?”
李为军:“西南军区。”
“西南军区?”大领导眉头一挑:“哪支部队的,番号叫什么?”
李为军微微一顿,摇了摇头,“首长,报歉,这个是机密。”
西南军区,部队番号还不能说……
大领导意识到什么,有些诧异的问道:“部队番号是机密?你是特战的?”
李为军闻言一惊,试探道:
“首长,您不用套我的话了,这个真不能说。”
“还装糊涂?好好好,保密条例都保密到我这儿来了。”大领导笑了笑,“小杨是你的领导,又不是外人,没关系,不妨告诉你,其实我以前就是西南军区的,而且也是最早提议筹备特战大队的人之一,你的保密协议,在我这里没有顾忌,放心大胆的说就行了。”
李为军听后,神情一怔。
特种战争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才在世界兴起的战争概念。
在此前的战争中,各国部队都一直处于摸索阶段,比如有些国家的特种空勤团经常偷渡到别国,袭击敌方运输船,对敌方船只进行打击,还打出了“扁舟勇士”的名号。
但即便如此,在大部分战场上大规模军团作战才是主流,因此特种作战一直不温不火。
国内情况也差不多。
但李为军有着前世的经验,深刻明白特种作战的优点——精准打击,行动迅速,适配各种复杂作战环境等。
于是李为军入伍之后,便在上级的支持下,凭借前世的经验和知识,打造出了第一支算是比较完善的特种作战小队。
反应过来的李为军立刻起身,做出标准的军姿,并敬军礼:
“西南军区,总部直属梁山大队,第一特别行动小队队长,少校李为军,参见首长!”
“少校?”
杨厂长一脸惊愕的看着李为军。
“我记得你的履历里写的军衔不是中尉么,怎么又变成少校了?”
李为军语气严肃地解释:“因为我签了保密协议,而且二十来岁的少校有些太过显眼,肯定会惹人注意,并且部队里的领导也觉得我的年纪太小,想让我转业之后多到基层历练一下,所以才把我履历上的军衔压低了两级。”
大领导也在一旁听着,也赞同地点点头,“没错,你这个年纪确实该在基层多历练学习,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步上升,根基才能牢靠扎实。”
杨厂长听后好奇心爆棚,恨不得把李为军的履历当场翻出来再看几遍。
可没等杨厂长多问,大领导便强势转移话题:
“好了,部队里的事情就不要讨论了。
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李怀德那些人。”
杨厂长立刻说道:“我个人认为,应该把李副厂长他手下的那帮人一网打尽,全部处理掉,以表示厂里坚决反对贪污腐败的决心。”
杨厂长语气十分激昂,大有与厂内所有腐败分子血战到底的气势。
然而大领导却立刻泼了一盆冷水。
“小杨啊……做人有正气是好事,但政治这种东西,有的时候也需要适当地妥协。
你的做法看似正直,但却有些违背用人之道,并不可取。
这案子牵扯的厂领导干部过多,一旦把所有人都处分了,到时候厂里各部门没人管理,出了问题谁负责?
就算从别的地方调过去同志过去,谁又能保证他们一定洁身自好,一定不会犯错误?
就算要扭转厂内风气,那也是一个长期工程,决不能一蹴而就……”
大领导短时间内输出了大量信息。
杨厂长听着心里直犯嘀咕。
大领导这话,怎么听着跟李为军在车上说的话意思差不多?
难不成自已的想法真的错了?
杨厂长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道:
“也许我确实有些极端了,首长不瞒你说,其实李为军之前也劝过我不要把厂里的人一网打尽,免得操之过急。”
大领导听后,暗道“英雄所见略同”。
他向李为军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接着说道:
“不错,能和我想到一块去,脑子确实灵活,李为军,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李为军并没有草率地回答。
这可是烫手山芋啊。
说对了,显不出大领导有水平。
说错了,还会有损自身形象。
这类话最不好接。
不过。
李为军毕竟两世为人,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出风头,什么时候该低调。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是他一向贯彻的理念。
所以,李为军只是犹豫几秒后,便不卑不亢地回答:
“一切听首长安排。”
大领导听后,连连点头,看向李为军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赞赏之色。
“不错,知进退,明得失,是可造之才。”
说完,大领导又训斥起杨厂长。
“小杨啊,你好歹当了这么多年厂长了,见识和实践经验都不少,这是你的长处。
可是,你在政治理解和嗅觉上还不如一个年轻人,这是你的短处,以后得有意识地加强一下这方面了。”
“是是是,大领导您说得对,我以后确实需要重点加强这一方面的能力……”杨厂长也意识到了他在政治上的缺陷,但被训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只能连连点头。
而大领导见杨厂长态度良好,便继续提点道:
“凡事都要分清主次,懂得提纲挈领,那做理就条理多了。
像李副厂长这样身居轧钢要职却主动贪污受贿、剥削工人的大老虎,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这种人站到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打倒他没有任何问题。
但像那些职位不重要,罪名较轻,或者被迫上李副厂长‘贼船’的人,完全可以从轻处置,比如给个警告处分,然后继续观察留用。
如果确实劣迹斑斑,影响恶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但如果只是犯了小错,也没必要穷追猛打。
你现在只是了解到了部分事实,调查还不够深入。
总得给厂内同志一些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怎么能一棒子全部打死?
难道就不怕制造冤案错案吗?
总之一句话,拿大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