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意识到自已的嗓音太慌张,立刻把语气弱下来:
“乖乖...我没有怀疑你...我没有。”
玉卿的话语凌乱到类似自言自语地呢喃:
“我只是爱你--我想要你爱我...我想要你爱我的全部...我觉得不够...我们应该全部爱你的...”
乔莺现在没办法冷静地听他解释。
能忍住不像砍触手一样把砍他,还多亏了他是个人形,还有张俊美的脸。
“我现在不理智,心情也很不好。我出去冷静冷静,你别跟着我。”
乔莺自认这是情侣之间爆发矛盾时,最合适的沟通了。
没有恶语相对,没有失去素质地大吼撒泼,更没有冲上去甩他99个巴掌。
直到睡着前一刻,她的思维都是混乱一片的。
乔莺没有任何机会晕。
因为他们非常有耐心地帮她梳理乱窜的庞大的能量。
她不会有任何伤害,并且五感反而被放大到了极致。
乔莺的鼻息间是浓郁的海水味和奇异的香味,感觉像堕入了迷幻的世界。
最后是被“他”安抚,被“他”哄着,被“他”舔舐了眼泪,哭着睡着的。
而昨天的玉卿看上去很痛苦。
他嫉妒所有人,但是又每时每刻共享着所有人的记忆。
亲吻她的是他;给她带来愉悦的是他。
舔舐她泪珠的是他;咀嚼她每根指头的也是他。
“他”粗鲁的时候,他会温柔地对乔莺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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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乔莺说要冷静的时候,玉卿的脸色变得煞白。
只见他脖子上扭曲的青筋暴起,仿佛一条条蠕动的细小触手,想要突破坚固的皮囊来找乔莺道歉。
它们继承主体恐怖的占有欲,每一根血管都想要冲破束缚去讨好眼前的女人。
她对它们有着可怕的吸引力。
她是那么、那么脆弱,却很危险。
“宝宝你心情不好可以打我骂我,可以像对待它们一样随便对待我。”
玉卿立刻抱住乔莺,力道已经无法控制地勒疼了她。
他还陷在被伴侣厌弃的恐惧中无抽离。声音发颤道:
“不用冷静...乖乖你不用冷静。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接受它们。我不该妄想你爱每一个我...”
玉卿明明在道歉,可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极度危险。
乔莺就像被顶级猎食者瞄准,她感到浑身每个毛孔都被森寒而凶猛的压迫感盯上。
被抱得骨头都疼了,牙齿忍不住轻颤,许久才找回一点知觉。
就在这时--
那三条被砍成两截的触手已经悄然消失。
虚空中又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玉卿”。
三个长腿窄腰,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从无形的空间中走出来。
径直跪到了乔莺面前。
两人抱着她的大腿道歉,而另一个笔挺地跪在后方抱着乔莺的腰,哭到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老婆--呜呜呜老婆--你别不要我...呜呜呜--”
“莺莺宝贝,你还想不想砍我?我的肉质有弹性,剁起来最有手感了。”
“小莺小莺--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小莺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敢了。”
乔莺现在看见他们三个用人形道歉,耳畔“嗡--”的一声尖锐划过,脑中里的弦蹦到极致。
无数片段一帧一帧如老旧默片反复播放。
她摇着头呜咽,涎水溢出的时候,换来的是“玉卿”说她可爱;
她哭着喊着说要上厕所时,“玉卿”将他抱到了腿上。
不顾她的求饶,说喜欢她的一切;
她吓得说不要时,“玉卿”却趁她意识迷乱时,哄着她骗着她,暗中和玉卿合作。
这夜,“他说”我爱你,“他”说我好爱你,“他”说求你爱我....
乔莺不想再回忆了。
每一秒的画面都充斥着巨大的羞耻和愤怒,丢人和委屈。
“滚!”
“你们都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将他们踹开后,乔莺用力推开了玉卿。
“还有你!既然你怀疑我的感情,不相信我需要克服多大恐惧来爱你...那你和他们一起滚!”
说完这句话,乔莺的怒火伴随着空气中越来越凛冽的杀意,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怕吗?
扪心自问,乔莺怕的要死。
被推开的玉卿,表情冷得骇人。
刹那间,整个房间弥漫着幽静冰冷的潮湿味道。
虚空中暗红如凝固血液的无数触手若隐若现,又被恐怖的力量压制着。
它们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嗡鸣声,带给人强烈压抑的不适感。
他低垂着眼,轻声呢喃:“我不滚”
继续重复:“我不滚,老婆...对不起,我不会再怀疑你了。”
乔莺理智上知道,此刻她最应该要做的就是趁此机会告诉他,她多么爱他。
然后再柔弱地掉几滴泪,扑进他怀里斥责他居然怀疑自已等,说一些控诉的话。
最后流露出痛苦的表情,还是选择原谅他。
这种情节、这种霸总娇妻的桥段,乔莺在现代演过几回了。
可是她现在不行。
因为她真的爱上一个怪物了。
她和他的实力不相等,可是人格上是平等的。
她不用再讨好他,敷衍他;不用装大度、温柔。
更不用明明讨厌被强制,被掌控。还要虚情假意哄他。
“我会原谅你”,乔莺说。“但不是现在。”
“现在我很生气,很难受。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需要单独待一会儿。”
原来爱不是克制。
爱从来都不正常。
如果一个人时刻保持清醒、冷静、理智...那或许不是真正的爱。
爱的本质是占有欲,是敏感、不清醒;
是多疑、莫名其妙、失魂落魄。
如果人类的情感是这样,那么怪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