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仙小姐，请赐教。”
镜流抱拳行礼，一阵寒风吹过，将两人的白发微微掀起。
苏沐仙模仿着镜流也向她行了个礼，右手前伸，漂浮的血剑被她握在手中。
说实话，她并不清楚自已如今的剑技到底是什么水平，不过纠结这一点并没有意义。
剑术的高低之分，模拟中的那个她从未在意过。又或者说，她甚至都不知晓剑技为何物。
但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做到不为任何技巧所困。
那些学习她的弟子们模仿着她，将她施展的武艺划分为详细的剑技，以此提高学习剑术的效率。
她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哪个徒弟能超越她，包括镜流。
这很不讲道理......
包括现在也是，哪怕没有那么多有关于杀戮的记忆。苏沐仙总是能在一次次博弈中做出正确的选择。
十二柄飞剑宛若游龙一般将她包围，如果是以巡猎的姿态进行对决，她会以极致的速度避开所有攻击，在某个狭小的缝隙间，以手中的箭矢决出胜负。
可现在的她不会这么做，两种姿态都有着很强的战斗能力，但实际上的风格却完全不同。
一个像是迅猛的猎鹰，一个像是神秘的黑洞。
镜流每一剑都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细，但在飞剑的详攻之下，对方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飞逝而出的飞剑像是天中散落的繁花，让人眼花缭乱。
在这样的攻势下，苏沐仙双眼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大开大合的招式在她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也正因如此，镜流选择以速取胜。
这样看上去很花哨，但苏沐仙知道，这是一轮试探。
“苏沐仙小姐，在下得罪了。”
镜流脑海中回忆起曾经和师傅练剑的场景。
不管怎么努力，不管开发出怎样的招式，对方总是能不讲道理的将其破解。
便偶然间能幸运的在对方衣物上留下几处缺口，但她知道，那对战局没有任何帮助。
当她为此感到沮丧时，师傅总是会安慰她。
“挥好你自已的剑即可，至于其他的东西，无需在意，即便在意也没有意义。”
她并不在乎对方的姓名，苏沐仙也好，烬也好，姓名不过是一个代号，随时都能换掉。
她更在乎对方的剑技......
如月华般的寒剑在剑影的交错中，像那黑色的人影。
血剑绽放红光，将临近的几把飞剑震落。苏沐仙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用剑柄接住了对方袭来的一剑。
锐利的剑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寒冷的冰霜自苏沐仙的足下冒出，想要借此限制住她的行动。
“没用的......”
寒冰被震落，但镜流并没有放弃攻势，趁着这狭小的间隙，再一次操控飞剑。
12把飞剑汇聚在一起，刺向黑衣剑士的背后，镜流手中的剑冒出冰冷的寒光，想要与黑衣剑士再来一次交锋。
她知道，散乱的飞剑即便对准各个方位，也会在一瞬间被那把血剑震落。
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赌一把，去赌在那片刻之间，仅凭血剑的力量无法阻止十二柄飞剑行动。
一人一剑，一前一后。剑挡伤背，下闪伤足，左右闪避，必伤其臂。
但苏沐仙手中的血剑并不是冰冷的凡铁，而是拥有生命的活物。
很多时候她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已在挥舞着，还是剑在带动着她。
她选择相信手中的那把剑，哪怕除去模拟之后，相遇的时间并不长，只有那么短短几天。
她选择放手，转过身，摆好架势，一击打在巨剑的薄弱之处。
猩红的光芒闪过，十二柄飞剑再次分散开来。而镜流本人的攻势，被悬浮在空中的剑挡了下来。
和她那些控的飞剑不同，这把血剑有着自已的意识。
悬浮于空中的剑再一次被握在主人手中。
一剑自头顶劈下。
攻守之势已然异形，只好暂避锋芒。
观战的三人明显能感觉得到，身穿黑衣的苏沐仙仍然在收力。
特别是刃，他清楚那把血剑的可怕之处。如果任意的施展它的权能，镜流恐怕凶多吉少。但在苏沐仙的手中，那把不详的血剑显得十分平静，没有像之前那样，散发着让人无比不安的气息。
丹恒觉得自已有些不认识苏沐仙了，那家伙时不时就会变一个模样，变了模样之后还会在某方面拥有相当高的技能。
而且，不同外貌的状态下性格也不同。
虽然那张脸给他的感觉大差不差，对方身上所散发的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景元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想到，自已先前在比试之时，一招一式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莫非是从师父这里来的？
场面依旧僵持，但镜流知道，这是对方刻意压力的结果。
在很久以前，她的师傅与她对练时不知道轻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学会了强排慢打。
准确点来说，是避免给对方造成伤口。
这种压抑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就像是回到了1000多年前，那个无论怎样进攻，都会被对方挡下的自已。
“果然是你......”
“这场战斗在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
“师父，又或者说苏沐仙小姐，我......便以此剑。”
“来回馈千年前的教诲吧！”
镜流越向高空，已经散落在地的十二柄飞剑追随着她的身影再次飞起。
十二柄剑与她手中的长剑合为一体，一轮皎洁的明月浮现于天空。
就像师徒二人最后交战的那个场景一样。
那场战斗她以失败而告终，这一次又会怎样呢？胜也好，败也好，在她面前挥出这一剑即可。
昔日懵懂的少女已然长大，她已经知晓了，再美好的相遇也会有分别的那一天。
眼前的师傅和她那几位故友一样，依然能看到过去的影子，但已然物是人非。
他们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哪怕她赢了，苏沐仙也不会留在这里陪着她，这一世的她是遨游于星海的无名客，不会因往日的幻影停下脚步。
同样的，她也一样，她也有着自已的选择。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延续了千年的约定，将于此画上句号，她用手中的剑回应着这份情感。
“就让这轮月华.........”
“照彻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