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路明非挂断了与老唐的通话,他走到窗边,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卡塞尔学院的夜景很美,不管是路灯的设计还是建筑的位置都是绝佳,从那个角度看都是张世纪名画,但只有它的天空是与外界同等的漆黑,在黑夜的帷幕之下,众生平等。路明非静静地凝望着夜空,随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路明非收回思绪,打开衣柜,随手将那件作战服塞进双肩背包里,带好那部手机,将那张画着地图的草稿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揣进兜里。
他带上口罩,给自已的脑袋上压上了一顶鸭舌帽,身形稍显佝偻的走出宿舍门,一路摸黑到了学院的停机坪,虽然诺玛的底层程序在保护着他,但他现在不想惊动任何人。
同样的,在女生宿舍,零的单间里,她也带好了装备准备出发,一身卡塞尔学院的作战服,一部威图手机,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她往头上了一顶鸭舌帽,同样的戴上了口罩,不过他与路明非反其道而行之,她穿上了超过10厘米的增高鞋,身形猛然拔高,亭亭玉立,为了遮掩她那双比例略显怪异的长腿,她还专门换上了大一号的校服。
就这样,零“踩着高跷”出门了,她现在要赶在八点半之前与路明非在停机坪汇合,她也是路明非的“奶妈”之一,但他也是老板的秘书,这次老板也会去三峡,老板都去了,秘书还有不到场的理由吗?反正老板无所不能,她从不在意危险。
纽约时间,晚上8:21分,路明非与零在学院的停机坪汇合。
他们没有言语,只是用眼神交流。学院里没有任何一辆交通工具能不经允许的进出,除了这架飞机,或者说,这位飞行员——校长的私人专用飞行员。
他们见到了这位神秘的飞行员,他留着小胡子,脖子上挂着一个大号的“空军专用酒壶”,脸庞硬朗而又帅气,那是被高空的风塑造的脸庞。
他打了个酒嗝,斜眼瞥了他们一眼,随后摆摆手示意他们上飞机,他没有进行所谓的“验货环节”,没人会傻到欺骗卡塞尔学院的疯子,更何况,这也是校长的指令。
路明非和零登上了这架黑色的“湾流G550”,飞机缓缓升空,没有人来阻碍,也没有航空警报的拉响,纯黑色的机身与夜空融为一体,化为一道黑色的流星呼啸着飞往中国的三峡,他们需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拿到那枚卵和那套刀剑。
路明非和零从登上飞机就开始闭目养神,他们在着陆之后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能在路途上休憩,但这注定是一个美好的奢望。
这架号称“斯莱布尼尔”的湾流噪音极大,除了发动机的轰鸣,还有机翼撕裂空气的尖锐啸声,尽管他们已经戴上耳塞式的耳机打开降噪,那尖锐的噪音仍会拼尽全力的朝他们的脑袋里钻。
任何极致的都是有代价的,这架“湾流G550”用它原本舒适的乘坐环境换来了极致的速度,它在云层中呼啸,如同海中的独角鲸勇猛的冲刺,但它的冲刺足以维持整整十个小时!
路明非他们将在第二天的北京时间下午六点钟到达距离三峡最近的军事基地,路鸣泽的人会在那里接应他们。等他们到达“青铜城”之时,大概也是现在的时间,校长也将同时行动,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龙王!
路明非看着飞机下方平静的海面,极致的速度所带来的噪音使他他久久不能入睡,他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脑海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会比任何人都先到达青铜宫殿,那里的龙侍是个麻烦,不过学院的人会负责引开它,所以这次他必须要快,学院里的人拖不了它多久,在保证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就算他们全副武装,也最多只能拖住它30分钟,这还是以在龙侍将注意力放在学院的人的身上的前提为基础上才成立的。
为了防止万一,路明非还录下了老唐的声音,用一支录音笔收录,现在正放在他校服的上衣口袋里,他不确定这份录音是否会生效,但总值得试试看。
路明非有些心烦意乱,他的计划几乎都是在赌,他不能在没有纯净元素在场的时候接触权柄,而没有权柄的他还是需要这些小小的计谋,但任何计谋都有失败的可能性,这才是他所担心的。
任何东西在刚开始的时候都无比困难,哪怕现在路明非只是拿回了1/4的权柄,他也能瞬间达到超越“皇”的水准,但是如果没有纯净元素在场,他无法接受权柄,这也是前世路鸣泽一直逼他直面龙王的原因。
“呼~”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继续观望那毫无波澜的海面,今晚的月亮很亮,以混血中的视力甚至可以能看到海面上发出的亮光,尽管它在普通人看来只是一片漆黑。
路明非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他身旁的零,此刻她已经卸下来那双“高跷”,换上了那双与作战服配套的舒适靴子。此刻的零眨巴着眼睛,同样因为轰鸣的噪音无法入睡,她神采奕奕,平静的望向窗外,眼底平静的像无风的湖面,白色的睫毛一根根外翘,眼神无悲无喜,但她蓝色的眼瞳给她的眼神平添了些忧伤。
路明非看的有些恍惚,零长得很好看,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卡塞尔学院里也是为数不多的美人,但你看不出她的年龄,她可以是十四岁,也可以是二十四岁,时间早早地在她身上凝固了。
这个女孩不会长大,也或许她已经长大,她与魔鬼同生共死,她在年幼懵懂时就已获得永生,她与魔鬼签下血契,许诺彼此永不抛弃,她的体内与路明非流淌着同等的血液。
零忽然把手伸到路明非的面前,打断了他向外延伸的思绪,路明非下意识的接过零送给他的东西。
路明非递给了零一枚白色小药丸,那是一粒安眠药,路明非只是迟疑了片刻就一口吞下,药到病除,朦胧的云雾在路明非的眼前升起,他独自一人孤独的进入了梦乡。
零注视着睡着的路明非,他与他是如此的相像,她感受得到路明非体内寄宿着何等高贵的灵魂,她因为他而活着,她将用自已生命保护眼前的男孩,直到他踏上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