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以德糊人

楚茵干咳两声,继续劝道:“莫要如此悲观。

你所学本事,仍有可用之处,就看你怎么用了。

你看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实力也没提升得多么厉害呀?

真正大魔头都过得逍遥自在,美酒美女美食尽情享用不尽,富贵加身。

你却穷困潦倒,莫不是修了什么穷人法?

你这养蛇手艺便足以安身立命,过上好日子。

只要有钱了,日子过得好了,那些茅山派中过的不如意之人,亦会羡慕你。

你也未必就一败涂地。

何必因当初被逐出师门便从此自惭形秽?

被逐出师门,不过是和茅山派这个门派缘分已尽,好聚好散嘛。

当年的过错,到底是他们不肯饶恕你,还是你自已耿耿于怀,不肯放过自已?”

楚茵一顿输出,自已上学时候学的那点心理学基础课总算派上了用场!

叽里呱啦说得钱道人晕头转向。

……

步入山洞后,见到地上放着诸多瓶瓶罐罐。

经此前交流,钱道人坦诚许多,将各罐中蛇的品种、邪物祭炼之法及制作工艺倾囊相告,似把楚茵视作知已。

其一生孤寂,无人懂他的悲戚、屈辱与蒙羞之感。

故而他表示,愿将所有蛇及可入药的动物制品相赠。

楚茵却不接话茬,好奇宝宝般四处打量询问:“哎呀,这坛子里是啥?

里面咋还有叫声?”

她指向几个瓶口窄小的坛子。

钱道人略显尴尬,“收了些女子魂魄在内。”

“为何拘女子魂魄?”

“纯阴之气,其魂纯净。

若动人身,恐吃官司。

拘其魂来,做法便可神魂相交,尽享风流且无风险。”

楚茵再问:“那这些魂魄的主人会怎样?”

钱道人嗫嚅道:“会……多多少少有些异常,精神受损。”

楚茵闻听此言,随手抄起一旁木棍,对着钱道人就是一顿猛抽,“太过分!

残害少女!

不讲道德!

色迷心窍!”

……

刹那间,山洞里钱道人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啊!我错了!

疼疼疼!

啊!”

钱道人修炼多年,皮糙肉厚如铜皮铁骨,与山林野兽搏斗亦不畏惧。

此时却被楚茵这一顿抽打疼得死去活来。

他满心疑惑,这小姑娘打人怎如此之痛,疼得他生理性的泪水狂飙。

自儿时爹娘打骂后,许久未曾有这般切肤剧痛,疼到灵魂深处。

“哎呦哎呦,别打了!

别打了!

我知道错了!”

钱道人哀号求饶。

楚茵却不停手,边抽边斥:“打你这忘恩负义!

打你不择手段!

用些小动物吓人也罢,竟害人性命。

你以为一死了之就完事了?

身为道士,难道不知地府规矩?

用此恶法害人,死后定要加倍偿还,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一边抽打,一边严厉训诫。

钱道人泪流满面,一半是疼,一半是懊悔。

想当年首次触犯门规,心存侥幸,未料后果严重,落得凄惨境地。

在报应中不断疯魔,残害生灵,实则自食恶果,最后,惨的还是自已。

此刻,他用脏得不堪的袖子擦拭涕泪。

楚茵沉声道:“别哭了!

喂,住手!

你那袖子太脏,别抹了。”

钱道人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还打起滚来,活像老顽童。

楚茵被吓一跳,“这么大个人,挨几下打,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这老头似的。”

钱道人抬眼央求:“你转过去,先别看,让我再哭会儿。”

楚茵忽觉这老头……还挺……好骗?

也是,毕竟他其内心痛苦已达临界点,做坏事之人本就心虚。

她便指向那些坛子说:“能还回多少魂魄就还回多少。

你这些毒物若制成药材给药铺,能医人病痛,也许还能获些功德,助你洗一点罪孽。

虽说微不足道,可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当下你应考虑,在有限余生里,如何救赎自已,消弭业障。

莫要只沉浸于痛苦悔恨中,毫无用处,浪费情绪。”

钱道人听闻此言,身子猛地一颤,似是理智回笼,抬手揉了揉脑袋,而后狠狠一拍,瞪大眼睛,“你究竟是何人?

连地府之事都知晓,难道你能通阴?”

楚茵故作高深,摆出一副神棍模样,悠悠说道:“地府嘛,活人自是不便前往。

可让阴差来阳间,不就能知晓地府之事了?

这阴阳两界的规矩,随天道运转交替。

顺应其道,方能为自身争取更多自在空间。

而那真正的修罗道,以修罗之法行走世间,也是有章可循的。

如今你正道不容,魔道也不收。

在这山里孤魂野鬼般地活着,好似野人,老无所依。

自已也没个收入,靠着啃野果过原始生活。

这是倒退呀。

虽说人间你没了亲人,门派也不认你,可你还有自已呀!

何必自暴自弃呢?

我是谁其实不重要,我救不了你。

人终究得靠自已自救。”

她甩着袖子,“我还得考量你是否真心能改过自新。

要是回了镇子以后,你再去害人,那我出手可就都是杀招了。

不是不给你机会,不看僧面看佛面。

你也别对我抱有啥期望。

我这人呐,谈不上高尚,既记恩也记仇。”

“你是谁的弟子?”

“九叔是我师父,对我有传道授业解惑之恩,千鹤师叔也曾在修炼上给过我诸多指点。

所以,我绝不容旁人伤害他们。”

钱真人只觉心肝乱颤。

楚茵这一顿棍棒,用的竟是巧劲,虽未伤及皮肉,却震荡他体内经脉。

他忽感自已因长期接触阴寒毒物而被污染的身体内部经络结构,仿佛有了松动迹象。

想到此处,钱道人又一次倒吸凉气,抬眸望向楚茵,恍惚间觉得她宛如自天而降的天神。

恰在这时,楚茵见他愣愣盯着自已,眼神过于拉丝。

她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一脚将钱真人踢出足足五米远。

钱真人“嗷”的一声惨叫,后背狠狠撞在山洞石壁上,竟猛地咳嗽起来。

随后吐出一口黑漆漆的东西,混杂着毒汁、毒液、毒血与淤血,那是他昔日练功走火入魔时落下的隐疾。

咳了一阵后,钱真人忽觉身体陡然一轻,一股久违的清醒之感涌上心头。

往日里怎么也想不通的事儿,此刻竟莫名有了一种清晰的觉察力。

他不禁发出感叹:“我服了,我服了,我任凭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