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数目还在随天数进展、日益增加!
......城中的市民,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只是被城主下达了禁海令、以海上演习为由,被禁止了出海。
——保险起见,在这般从未见过的异常事态下,城中本有人提议立刻将市民分批迁走。
但城主对这项提议保持沉默。
......向其他城市迁移居民,本身就需要更高级别区划管理的准许批复,再加上没有合适的理由,也无法向突然被要求迁移的市民交代。
如果此刻将事情的真相同步给欧辛的居民,若引起动乱,则更加不利于局面的掌控。
......欧辛刚刚才从洪灾的余波下恢复过来、刚刚重建完成的港口宣布重新开始营业、甚至都还没有迎来第一艘货船。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将异常的鱼人们发起袭击的情况通告给城中居民,恐怕会激起相当负面的反响——乃至于影响控制范围内的事态管理。
于是,城主只是向中央送去了求援信......也正是麦唐纳质问萨麦尔所说的,那“第一封求援信”。
作为欧辛城的最高长官、也是康缪南方三港之一实际上的最高负责人,他必须为欧辛这座城、康缪这座港口负责。
所以他向上面申请了战时民众迁移条例的批准,期待可以立刻得到回复、并依上面的权势,帮助他在不引起民众激烈反应的前提下、将市民先迁出欧辛城去。
......也正在等待的时日,城墙的前线处,传来了恶劣的坏消息。
鱼人进攻的势头突然骤变,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摧毁了这几日来为了将战线提前、而临时修建的防御工事。
城主来到前线时,几日前还整洁一新的重建港口,已经染上一层诡异的海蓝色、在暮日西沉的海光中摇晃着脏污的浊色。
那是最前线的士兵杀伤鱼人以后、任凭伤口泼洒着体液、朝岸上重来的鱼人所留下的印记。
那一晚,海岸线上欧辛守城军的喊杀声,伴随着枪击斧斫声,逐渐退向欧辛那月牙型的蜿蜒城墙之下。
住得离外城比较近的居民们,甚至能闻到海上飘来的风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正如此时此刻。
此前从萨麦尔的会议室中先多鲁米一步离开、卷胡覆面、气质傲慢的士官,凝望着哨岗之下,盘旋折返的鱼人兽群。
身旁各自就位的士兵,虽然疲惫不堪,但依然撑着沉重的眼皮、像他们长官一样凹陷在眼眶中的瞳孔,严阵以待地死盯着城墙之下那些伺机而动的兽敌。
它们随时会顺着城墙爬上来,攻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过去这些日子的无数次一样。
“朗福莱长官!”
正在这时,卷胡士官的身后,传来了手下呼唤另一名士官姓名的声音。
他连头都没有转过去,淡淡开口道。
“所来何事,此间无暇。”
074.士官,隐藏的秘密
“莫塔里长官,何必如此见外。”
来者声线温和,听来显得相当温文尔雅、倒与此刻众人所处的战场那股肃杀萧瑟的氛围显得不太融洽了。
“还是说,萨麦尔大人突然抵达欧辛港一事,倒让您同我们这些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战友产生了隔阂么?”
来人声音越来越近,莫塔里的身子却毫无移动的迹象。
他卷曲的胡须在海风中被微微吹动,任凭脚步从身后接近自己、周围的士兵都有人回过头去、也丝毫不为所动。
“朗福莱,你不在西侧负责自己的防区,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莫塔里沉声道,似乎相当不欢迎对方的造访。
“莫塔里长官,属下只是在部署好自己防区的军防、确认防御暂时无忧以后,前来拜访您一番的。”
“毕竟自上次作战会议以来,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时间会面一叙了。”
脚步声停在莫塔里的身旁,来人那灰色长发的发梢几乎已经出现在莫塔里视角的余光之间。
一头灰发、实际上却还相当年轻的朗福莱,此刻站在防线垒垛的背后、在士兵们之间旁若无人地立在莫塔里的身侧。
感受到那束视线已经聚焦在自己的身上,莫塔里微微瞥过目光回望过去。
“唉,那时候的作战会议还是城主大人主持的呢。”
朗福莱仿佛怀缅一般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最后城主大人也倒下了,防线的指挥责任也落到了我们这些人的身上——啊,当然,莫塔里长官您接过指挥权,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朗福莱四下望望,视线在城墙之下那些原地徘徊的鱼人身上停留了许久。
“不愧是莫塔里长官,所负责的防线就是牢固可靠,完全不用担心,简直就是战友们的典范。”
“啊啊,在城主大人倒下以后的现在,莫塔里长官才是整个欧辛港抗击鱼人众战役的最大功臣......应当被全城的民众敬仰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朗福莱。”
感受到对方话语中那意有所指的话题导向,莫塔里微微皱眉。
朗福莱闻言一愣,随后只是一笑,“没什么,莫塔里长官。”
他抬起双手,像是为莫塔里进行礼赞一般、用赞颂的语气开口道:“只是有感而发,您实在是我等追逐的目标、值得瞻仰的对象。”
“即便是公子殿下——”
“——朗福莱大人!!”
胡须微卷的男人,在对方提到萨麦尔时,厉声打断了灰发青年的奉承话语。
那声敬称,虽然形式上展现了尊敬,语气里却充斥着强硬的命令。
“抗击兽群是此城守军责任所在,更是同僚战友集体的功勋,何来一人为最之说?”
他刻意放大的声音传遍岗哨,甚至沿着岗哨之间那布满泥泞的台梯远去。
“战事以外,休要闲谈;分心失守,我等皆是欧辛的罪人!”
“请回吧!!”
两人身边、在哨岗中自己的位置上严阵以待的士兵,也随着莫塔里这一声压迫感十足的怒斥中屏住了呼吸。
城墙之下,还远远传来鱼人尖利的趾爪在砖面上剐蹭所发出的刺耳声响。
“......莫塔里长官说的是。”
过了半晌,动作凝滞的朗福莱才将停在半空的双手放下。
尴尬的面色上,灰发男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
“是属下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
“既然如此,属下就不再叨扰贵处守城,这便返回自己的西侧防区了。”
他离开莫塔里的身侧,朝后者所在的岗哨出口走去。
“路上如果碰到多鲁米长官,属下也会把莫塔里长官刚刚的教导好好传达到位的。”
“——连同此前所有的一切都。”
莫塔里的眼角一抽。
“......”
直到朗福莱的脚步彻底消失在岗哨以外的台梯之下,莫塔里都没有朝对方看一眼。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