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飞灰,是在入殓的遐蝶的怀抱之中死亡的。
这是绝大多数人愿意相信的事实,因此在他的葬礼上,所有了解的,知道风声的,好奇的,想要趁机捕风捉影营造舆论的。
大半个奥赫玛的居民都来参加了这场别开生面的葬礼。
人们看见元老院和黄金裔们的同时出席,看见了那同亡者同样模样的‘妹妹’主持着葬礼。
是的,读者们你们没有看错,的确是‘妹妹’,开拓者为了主持自己的葬礼,带了假发,穿了素裙,因为本就雌雄莫辨的容貌,便是连妆都不用化。
对着镜子开了口,就连那声音也只需要略微压低一些儿,便是标志极了的女声。
为此,开拓者信还特地为这般的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谎
人们聆听着开拓者编造的谎言,人们为此流泪,为此所共情,为此所痛恶那邪恶的,虚构的炼金术师,赞扬那美好的,浪漫的求死之人。
元老院想要借此攻击黄金裔的想法落空,同时被当时的气氛所裹挟,在开拓者的主导之下,元老院的代表————凯尼斯不得不尊重那编造出来的故乡:塔尔塔罗斯人对于葬礼的奇怪习俗。
便是眼戴漆黑的墨镜,肩抬逝者的棺椁,游行奥赫玛的大街小巷。
为首者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元老院的凯尼斯,无法交付给别人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她在葬礼上大声地宣称着
“黄金裔都是杀人的刽子手,只有相信元老院才能为人们带来安定和幸福,只有我们才会尊重每一个公民的生命,更何况是拯救了那么多人于困境的,你的兄长呢。”
“所以,请选择我们吧,英雄的妹妹————谎,就让元老院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展示对于英雄该有的诚意吧。”
荒谬可笑的是,这才仅仅是开拓者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三天,而且还是一场葬礼之上,元老院的人就可以为了打击政敌而这般。
倒是一切如同阿格莱雅所料的那般,元老院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不过,他们既小瞧了阿格莱雅,又也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会在自己的葬礼上做法。
棺椁之中盛放着的,并非普通的飞灰,而是一种具有极易吸收水分的灰土,这种灰土的特点就是吸收水分之后的重量会迅速增加,但是体积却不变。
换句话说,此刻棺椁之中的真实重量其实己经达到了西人所不能承受之重,更何况抬棺椁的人中还有一位五体不勤的凯尼斯。
单单只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元老院的人抬棺走了不到五步,领头的凯尼斯便是双膝一软,踉跄摔了出去。
单是摔了出去可还不止,重点是那棺椁之中的飞灰也一同撒了出来。
阿格莱雅等黄金裔当然是知道这飞灰是什么东西,可是在旁人的眼中呢?
那不就是骨灰吗?这元老院就是这么对待英雄的葬礼的吗?就连那么轻的灰尘都接不住,还怎么指望他们能接住众人的生命呢?
唏嘘之声己然响起,
正是拱火的最好时机,开拓者的泪水瞬间涌出,首接一个飞扑到了那堆灰上,霎时间鬼哭狼嚎了起来。
哭喊之声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我嘞个可怜的哥哥啊~谁能想到你就是死了,还要被人这么对待啊。”
“我那可怜的哥哥啊~这天杀的元老院骗了我呀,我怎么就以为这个城邦会尊重你啊。”
“我那命苦的哥哥啊~你生前不顾自身安危帮助了别人的,怎么就落得了这么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啊。”
···
看见了开拓者这般的演出,一同围观着的黄金裔们即便不用商量,也默契地将这把火吹向了元老院,还顺带给这把火上浇了一点TNT。
现场恍惚之间,便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投向元老院的鄙夷也络绎不绝吧。
“元老院居然是这样的人,今天要是你敢沉默,明天受害的就是你。”
“看到这个还能忍,是奥赫玛人就发出去。”
“连着都不敢骂,难道你是元老院的帮凶吗?”
“支持元老院的都是三观不正。”
………
想来,再让舆论发酵一会儿,这元老院恐怕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了。
事实上,这里只是节选了一点儿言论,真正的节奏带了起来的话,那可不只是这么简单一件事了。
既然元老院自己选择上钩,将自己暴露在大众的视线目光之中,那么就必须知道,这是一种放大器。
别以为只有对你有利的事件会放大,对你致命的缺点也会放大。
如果没有缺点的话,那么请相信你的敌人就会为你制造一个缺点。
只是元老院千防万防,也不会想到真正设计他们的人,这一次并非阿格莱雅,而是一个陌生的开拓者。
甚至开拓者这手节奏带着还极其的………阴损。
不信你听,己经有人开始在逐渐地翻旧账了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元老院之前就没有做过这种事吗?”
“哪需要抛开事实啊,这事实不就摆在眼前了吗?他们这就是想要装好人,结果现在搞砸了。”
“我说啊,元老院什么德行你们还不知道吗?细思极恐啊,他们这么做,背后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早就说过了,元老院的人都不可信,你们看看现在。”
“真相到底是什么不重要,我猜之后肯定会有元老院的人跑出来扭曲真相,大家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好说,就一句话
之后谁信元老院的话,我就觉得他的脑子是这个..!..”
这下好了,连后路都给人家一并堵死了。
本就累的气喘吁吁的凯尼斯也不明白怎么现场就变成这样了,按照她原来的剧本
难道不是应该那个叫做谎的女人加入他们元老院的派系,一同指责黄金裔杀害她的哥哥吗?
然后舆论群情激愤,一同将黄金裔赶出奥赫玛,还权于元老院,自己重新获得民心,成为民心所向吗?
怎么现在矛头全都指向了自己?
这剧本有些不对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眼下的情势己经逐渐开始失控了,己经开始有奥赫玛的群众拿起了刀叉,拿起了火把。
闹剧如此开始,只是己经无人在意这是一场本应该庄重的葬礼。
而身为幕后操盘手的开拓者,则不知道从何时站在了高处,俯视着下面这场有关自己葬礼的闹剧。
“打击了元老院派系,得到了黄金裔派系的友谊
抹除了天外之人的真实身份,获得了更加自由普通的身份用于行走在奥赫玛
同时解除了遐蝶可能会遭受到的非议,卖给了死亡一个人情。
啧啧啧,一石三鸟啊。”
于身后点评开拓者一切的人,乃是无处不在的赛飞儿。
“灰子,要不你跟着我混吧,我感觉我们作风很合得来。”
开拓者转过身
“你好,初次见面,诡计半神,飞贼赛飞儿。”
而在看见开拓者样貌的那一刹那,赛飞儿确信自己一定在那里看见过这张脸。
略微思索了一下,眼睛眯了眯,凑近开拓者身上,从裙底下抽出一张相片
“灰子,这照片上是你吧。”
“是的,那时候我还很瘦………不对,我的合照怎么会在你那里?”
“嘻嘻,照片这东西可不怎么值钱,还给你倒也可以,不过你得————”
赛飞儿将照片贴到开拓者的胸前,坏笑着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的同时,另一阵脚步声响起。
“哟,看来这下不是时候,我晚点儿再来找你哈。”
说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至于脚步声,停止了,来的人是遐蝶,以及一位曾经站在开拓者面前那勇敢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