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讯室里,那盏日光灯投射出冷冽而苍白的光晕,将霍又徒的脸庞笼罩在一片幽冷的光影之中。
他显得懒散,身体斜倚在那把冰冷的铁椅上,手腕间的手铐随着他指尖轻叩桌面的节奏,发出细碎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这声音似乎在模拟着某种神秘的心跳频率。
陆川面无表情地将一沓现场照片重重地甩在了审讯室的桌上。那些泛黄的影像中,MX实验室的焦黑废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它像一张张开的大嘴,无声地嘲笑着警方的无能为力和努力的徒劳。这些照片仿佛是无声的控诉,记录着一场悲剧的残骸,也记录着调查人员心中的沉重和挫败感。
“去年三月那个夜晚,在那场令全社会震惊的爆炸案发生的前一晚,你的行踪记录显示你恰恰出现在了实验室的位置。”陆川的指节重重地敲击在照片的边缘,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而且,那些失踪患者的家属们也一致指认你曾经参与过对他们的治疗。”他的声音绷紧如弦,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霍又徒那阴沉的脸庞上,似乎在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出任何可能的破绽。
霍又徒忽然轻笑出声,镜片后的瞳孔泛起幽蓝的涟漪。他倾身向前,手铐链条刮过桌面的刺响让单向玻璃后的林若雨浑身一颤,她的心跳似乎也随之加速,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陆警官不如先解释一下,为何要私自闯入画室,带走安眠?"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划过文件袋,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如果不接受记忆治疗,很快就会崩溃。”
林若雨的监听耳机里突然间充斥着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她迅速地抬起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监控画面上,只见霍又徒的指尖正在以一种特定的频率轻叩桌面——这正是疗养院走廊监控摄像头的盲区节奏。在她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示警信号之前,整层楼的电路突然间发生了跳闸,黑暗如同墨汁般迅速地泼洒进了审讯室,使得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小心!"林若雨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她的警告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而变得尖锐刺耳。霍又徒的手铐不知何时己经巧妙地弹开了暗扣,他动作敏捷地翻身跃上了窗台,身上的白大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是一只准备展翅高飞的雄鹰。与此同时,陆川拔枪的手突然被一支钢笔刺中了虎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只能抓住一片染血的领带。
档案室内的霉味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霍又徒用一个看似普通的安眠发卡巧妙地撬开了三号保险柜,他的指尖轻柔地抚过MX计划受害者的名单,然后迅速地抽走了三页至关重要的证词。
"站住!"林若雨的命令在天台的追捕中显得格外坚定,尽管她的枪口在紧张中剧烈颤抖。霍又徒则倚靠在锈蚀的围栏上,他随手抓起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件,开始将它们撕成碎片。纸屑在夜风中纷飞,他冷静地咬破自己的指尖,在最后一张纸的背面画上了一只血蝶,然后轻飘飘地将它掷向陆川染血的袖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用这些废纸换安眠今天的体检报告,我想这交易对你来说不算亏吧?"
陆川的瞳孔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被缩小成了一根针尖般细小。他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只血蝶的翅膀上,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数字——那正是此刻安眠的心率数值,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突然间,林若雨的对讲机发出刺耳的响声,值班护士的尖叫声与监护仪的警报声交织在一起,急促地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患者突发室颤!”
“这场游戏,是时候结束了。”霍又徒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沉重。他身体后仰,从护城河的边缘坠落,就在那一瞬间,他迅速解开了衬衫的纽扣。月光下,他心口处那道缝合的疤痕显得格外醒目,青紫色的痕迹在月色中泛着微光,与安眠车祸后留下的旧伤痕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针脚的排列都如出一辙。霍又徒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告诉她,止痛药在第三格抽屉的夹层里……”随着水花的溅起,他的身影被河水吞没,河面上浮起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了一角己经融化的蓝莓糖纸。
在医院的病房内,安眠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床头柜最底层隐藏着的一个秘密暗格。突然间,霍又徒事先藏好的录音笔开始播放,发出沙沙的低语声,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可能正身处在一个冰冷的脏水池中。”背景中可以听到实验室恒温箱持续的嗡鸣声,录音笔中的声音继续说道:“但是,你无需感到恐惧,因为我曾经教过你如何让自己的心跳变得缓慢——只需数我的脚步声,数到西十西……”
陆川猛地踹开病房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安眠己经将一支注射器准确无误地扎入了自己的静脉。注射器中的药液是霍又徒精心调配的淡蓝色液体,散发着雪松的清香和消毒水特有的气味。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曲线逐渐变得平稳,而安眠的目光则投向了窗外,那里飘荡着几件白色的医生大褂,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林若雨在河岸淤泥中翻出个铁盒。褪色的蓝莓糖罐里塞着泛黄的器官捐献书,受捐者姓名栏工整写着安眠,而捐献者签名处是霍又徒癫狂的笔迹,日期竟在爆炸案前夜。
三公里外的下水道出口,霍又徒湿透的身影融入夜色。他对着便利店橱窗整理仪容,镜面倒映出新闻快讯——"疗养院失窃案关键证据失踪",而监控画面定格在他坠河前一秒的口型:
明天见,我的睡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