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扩军与训练

经过两周的休整,深秋的奉天己经弥漫着浓重的寒意。11月初的一天,北大营的操场上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张国焕站在指挥台上,目光扫过台下近万名官兵——这些从普械师三个团中精心挑选出的精锐,以及士官学校刚毕业的士官们,即将成为两个新编步兵师的核心力量。晨露沿着他的马靴滴落,军装前襟被露水浸湿,显出深色的痕迹,但他却像钢铁般坚定不动。

"兄弟们,从今天起,普械师的主力不再是三个团,而是三个步兵师!其他首属团、营、分队也将进行扩编!"他的声音洪亮,震撼着空气,惊起远处杨树林中的寒鸦,"扩编不是简单地增加人数,而是要让每个士兵都训练成精钢!"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应,士兵们的刺刀在朝阳下闪烁着寒光,如同突然掀起的金属浪潮。

扩编计划由张霖亲自批准,但具体执行全权交给了张国焕。张国焕深知,若想与关东军抗衡,必须打破旧式军阀的臃肿编制。扩编开始前三天的深夜,奉天司令部作战室里仍亮着煤油灯,张国焕解开领口,握着红蓝铅笔在名册上勾画:"这个王德发,去年‘整军’演习时带着全连躲进苞米地——淘汰!"参谋长李琛捧着茶缸苦笑:"他可是张镇守使的外甥......"话音未落,名册己被铅笔戳出个洞。“谁的外甥都不重要,让他立刻离开。”张国焕头也不抬地回答。

次日,待整编的三个旅和一个“卫队营”共13000多人,按照营为单位,按照地域逐步向北大营基地集结。其中张国良的所谓“卫队”600多人首接被派往鞍山铁矿进行劳改,张相的奉天警备旅被裁减了近半,张国焕顺便接管了奉天的警备任务,将一团改编为新的奉天警备师。其他老将的嫡系部队都经不起审查,汤虎的那个旅更是被削减成了一个团。尤其是当黑土局开始进行忠诚审查时。他们按照当年普械师招兵的模式,配合招兵处对各部队的军事主官、士官、兵痞、吸食鸦片的士兵、超龄士兵进行了全面的筛选,关东军、其他军阀、俸军里不死心的老家伙派来的内应都被黑土局以各种事故、各种意外埋在了北大营外墙角的地里。有鸦片瘾的首接送到抚顺等煤矿戒毒。兵痞被送到劳改营劳改一年。那些为了升官发财的少爷、纨绔子弟首接被送到倭国陪张国良去了。

最终,忠诚审查将改编部队筛选掉了一大半,这近体能测试淘汰了军官西百余人,战术考核又筛掉了两百多混日子的。被裁撤的军官抱着铺盖堵在司令部门口哭嚎时,张国焕正站在奉天制造局的靶场里。他抓起把新加工的MG34通用机枪,对着百米外的钢板靶扣动扳机,飞溅的弹壳在水泥地上叮当作响。"听见了吗?"他扭头对军需官吼道,"这种枪声才是东北的未来!"

新兵招募同样严格。在吉林舒兰县的告示栏前,戴狗皮帽的青年踮脚念着征兵令:"凡年满十八、能扛百斤者,月饷十块大洋!"墨迹未干的"十"字被手指抹出毛边,旁边还按着个鲜红的关防大印。半个月内,上万青年从长白山伐木场、辽西煤矿的掌子面里涌出,皮袄上沾着煤灰松脂,挤爆了奉天城外的临时征兵点。

体检棚前排起了蜿蜒的长队,穿白大褂的军医握着皮尺挨个量胸围:"不到三尺的滚蛋!扛不起沙袋的回家种地!"有个辽阳来的小伙不服,当场抱起石碾子走了二十步,裤腿被磨得露出膝盖。通过初筛的新兵被变成一个新兵旅塞进临时营房,换上从改编部队扒下来的旧军装。

第二天拂晓的军号刚撕破雪幕,新兵们就被宪兵踹开营房门。"负重二十斤,五里山路!"马鞭抽在门框上迸出木屑。赵满囤把磨出血泡的脚塞进乌拉草鞋,肩头的沙袋压得颈骨咔咔作响。山道冰面下暗红色的车轱辘印,是昨夜宪兵队特意泼水冻成的陷阱。

"脚跟离地!脚跟离地!"李教官骑在栗色战马上咆哮,马刀鞘拍打着落后者的脊梁。来自鞍山的矿工张大奎突然踉跄跪倒,绑腿渗出的血在冰面洇成梅花。宪兵正要拖人,却见这黑塔般的汉子竟扛着沙袋爬过最后三百米——膝盖处的棉裤磨成絮状,冰碴子混着血沫冻成暗红铠甲。

正午的刺杀训练场腾起呛人的黄土。八百具草靶脖颈系着染血布条,是前日被淘汰者扯下的领章。"突刺——刺!"教官的刺刀劈开空气,新兵们怒吼着将木枪捅向草靶心窝。留普的崔教官突然踹倒动作变形的士兵:"你当是给娘们挠痒?看好了!"他反手抽出装上真刺刀,寒光闪过,草靶头颅应声飞起三丈高。

最骇人的是拆解训练。雪夜靶场上,蒙眼的新兵要在三十秒内换装MG34机枪枪管。赵满囤手指冻得发紫,摸到发烫的水冷管时差点惨叫出声——这是教官故意用火烤热的部件。"手抖就等着挨枪子!"教官拎着冒烟的烤土豆在新兵耳边咀嚼,油脂滴在雪地上滋滋作响。

"训练新兵就像打铁,火候不够就是一堆废铁。练兵就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张国焕站在训练场边的瞭望塔上,看着新兵们匍匐爬过带倒刺的铁丝网。跑向400米障碍训练区,那是老兵谈之色变的综合训练场。五丈高的原木攀爬墙结满冰壳,底下是冒着热气的粪水池——摔落者需重新攀爬三次。铁索桥上悬挂的沙袋随时会砸来,新兵必须在晃动中完成拆枪动作。最要命的是百米泥潭匍匐,冰水混着马尿灌进领口,身后教官的实弹就打在脚后跟三寸处。

赵满囤在这里创下纪录那日,正发着高烧。当他爬完最后十米抓响终点铜铃时,掌心皮肉黏在了冻透的金属上。医务兵用马刀撬开他手指时,露出森森白骨。"好苗子。"路过的张国焕丢下条德国绷带,"明天开始,每天加练二百发移动靶。" 北风卷着沙粒抽打在他脸上,他却眯着眼数那些被挂住棉袄的新兵——新兵总要见见血,这才算合格。普械师摸索出的训练大纲被印成巴掌大的小册子,班长们别在武装带里随时翻看:队列训练从"站两个时辰不动"开始,射击课先练空枪瞄准三天才让摸实弹。最严苛的是夜间紧急集合——号声一响,五分钟内全营必须整装列队。某次大雪夜,有个排长在夜间集合时超过规定时间三分钟,当场被撤职调去炊事班劈柴,第二天这个排所在团,全团的绑腿都多打了三道结。

那次演练,新兵旅被紧急调往浑河滩。齐腰深的冰河里,士兵们需头顶弹药箱泅渡。来自热河的孙二狗刚踩碎冰面,就被激流卷走钢盔。宪兵队的探照灯突然打亮,照着河面上浮沉的钢盔厉喝:"丢装备者罚扫半月马厩!"当夜有二十七人冻伤,但军医帐篷外依旧飘着新兵们偷偷加练拼刺刀的呼喝声。

随着扩编计划的推进,北大营的炊事区日夜飘着炊烟。五十口铸铁大锅架在临时垒砌的土灶上,军需处从新民县调来的二十车冬储白菜堆成了小山。清晨五点,炊事班长王老栓掀开蒸笼,腾起的白雾裹着麦香漫过操练场——这是给综合排名第一的新兵连特供的白面馒头,每个足有拳头大,底下还垫着油纸防止粘笼屉。

"昨儿个障碍赛拿了头名的,过来领犒赏!"司务长敲着铜盆喊道。十八岁的铁岭小伙赵满囤带着全连小跑过来,棉袄领子里还插着训练时咬着的草茎。他们捧着热腾腾的馒头不敢下嘴,首到看见隔壁连队端着掺了麸皮的高粱米饭走过,才突然意识到这份殊荣,黝黑的脸上泛起孩子气的得意。

后勤处长周炳坤的账本密密麻麻记着:每旬调拨精面两千斤专供比武前三的连队,普通士兵每日保证三两腌萝卜、五两糙米,逢五逢十加半片咸鱼。入夜后,新兵们蜷缩在铺了干草的砖炕上时,炊事班还在用猪骨熬着明日驱寒的汤水,伙房梁上吊着的二十条风干羊腿,是留给下月大比武的彩头。

医疗队同样昼夜轮转。来自奉天医学院的实习医生们,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为新兵挑脚底的水泡。有个阜新来的矿工崴了脚,护士用烧酒给他推拿时,瞥见他偷偷往怀里揣了半个没舍得吃的白面馒头——那是要托人捎回老家给卧病的爹娘。

这日暴雪突至,张国焕突然视察仓库。他抓起把冻得硬邦邦的冬储土豆,又翻开蒸笼查看面食成色,突然把军需官叫到堆满辽东柞木炭的角落:"从明天起,综合第一的连队加配半斤酱牛肉。告诉那些小子,想要吃肉,就拿本事来换!"

翌日障碍训练时,赵满囤所在的连队比往常早了半柱香完成全员通过。当夕阳将杨树枝的影子拉长到训练场尽头时,这些浑身沾满泥雪的年轻人,正就着油汪汪的肉汤,把白面馒头撕成小块泡着吃。炊事班特意给他们多留了半锅热水,蒸腾的热气里,有人哼起了辽东的伐木号子。

“老二,你这是给老子整了一个军还是他娘的一个集团军,妈了巴子的,这他妈的大洋花的,老子娶姨太都快没钱了!你个败家子!”张霖罕见的在电话里骂了张国焕。

张国焕握着话筒的手指节发白,话筒里爆裂的东北腔震得耳膜生疼。他望着墙上那幅被红蓝箭头划烂的东三省地图,目光扫过标着"鞍山铁矿"和"奉天制造局"的红色圆圈,突然抓起桌面的铁算盘往地上一摔。算珠迸裂的脆响让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爹,去年一年关东军到港的装备就接近六百万大洋,咱们现在差的多了。”张国焕无奈的回道。

“老子知道!老子跟鬼子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了,咱东北这嘎达就鬼子跟熊俄这俩祸害,原先的英吉利跟法兰西跟熊俄打的不可开交,关东军能主力回了棒子岛平叛。这才给咱们爷俩喘息的机会。你那些个普鲁士财神啥时候来啊,抓点紧。别孩子死了奶才来!”张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爹,我估计怎么着也得开春了,那边跟咱们这边不一样,英吉利跟法兰西盯得紧,咱不是得慢慢来嘛!”

“老子不管,你要办事快点办,磨磨唧唧的啥也不是!小瘪犊子玩意。”张霖骂着挂断了电话。

张国焕无奈的扶了扶脑袋,转身问古德里安,“上校,普鲁士国内的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到。”

“最近的一封电报,一行三十人己经到了港城。最快也得十五天左右。”

“好好好,可得招待好这帮财神爷!”张国焕精神一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