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己没有被污染，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他眼前闪过了拉美西斯指着自己的额头，让他击杀自己的画面。
拉美西斯对于罗德来说，真的重要到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来复仇吗？
大抵是没有的。
可罗德现在做的事情，又违背了这个说法。
“那么再见。”罗德开口朝多普奈说道。
他也许是跟多普奈告别，也可能是跟别人的什么告别。
而当箭矢笔直地射来时，多普奈竟然觉得这个卡普拉斯竟然是如此荒诞。
没错，即便是神明，都认为这样的世界无比荒诞。
多普奈见证过神明的死亡，但祂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的死亡。
祂怎么会死呢？
对啊对啊，祂怎么会死呢？
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普通凡人用心像世界就这么杀死呢？
不管祂此时此刻多么羸弱，都不应该是区区一个凡人可以杀死的。
神明理应该“无敌”才对。
至少在凡人面前应该“无敌”。
卡普拉斯啊，卡普拉斯，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祂们这群原初的存在。
祂们只不过是想要自己原本的东西而已。
明明祂找回了自己的神权，哪怕这神权是残缺的，都足以维护祂神明的身份。
祂本应该一念之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本应该...如果罗德不是得到了那么荒谬的能力的话，祂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只不过，世界上那有那么多如果。
神明还是有时候想不通透一些东西，明明都存活了那么久了。
但说不定这才是正常的，正因为是神明，所以不管过去了多久该想不通的东西，一样会想不通。
人心易老，神心不老。
该想不通的，永远都想不通。
该有的价值观，也永远不会变化。
司掌堕落的多普奈，也不可能于祂固有的印象向背离。
祂可是神明啊，“不变”的原初存在。
“锵——”
箭矢贯穿了多普奈的躯体，将祂钉在了立起的墙壁上。
在箭矢钉在墙上的那一刻，周围的“书山”开始翻页。
多普奈的身体开始模糊，然后出现在罗德视线内的不再是那个英俊的黑发男子。
一只带着异样美感的焦黑巨手，如一棵树立在地上。
虽然说是巨手，但跟一开是祂出现的体型相比，实在是有点相形见绌。
如今这只手可能只有路边的一棵树那么大。
巨手的掌心裂出一道缝，从缝中隐约可以看见舌头。
“吾...”
“吾为什么会死？”
“吾不应该死！”
巨手发出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罗德望着这只巨手，当听着一只手说话的时候，他只觉这个卡普拉斯真的很神奇。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巨手的狰狞姿态。
罗德想要做出点什么反应，但太累了，便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他看着多普奈跟小丑一样挣扎，默默地捡起了散架的枪。
多普奈周围泛起涌动的黑潮。
祂的声音越小，黑潮翻滚得便越剧烈。
当最终多普奈如一堆焦炭般散开，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再没有疯疯癫癫的嘶吼，没有充满了不甘的话语。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神明，就这么死了。
死得略显莫名其妙。
如果是在一个史诗般的战役中死去，还可以理解。
现在竟然被这么一个人杀掉，实在是不可思议。
也难怪多普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认为整个卡普拉斯都是荒诞的。
多普奈的声音消失，黑潮就像是脱缰的兽群，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站在原地的罗德，任由黑潮将自己吞噬，推向不知道何方。
他浸没在混浊的水中，听着多普奈残存下来的怨恨。
神明是很难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在过去神之大敌遗迹中，罗德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即便是尸体，也可能在若干年后睁开双眼。
诸神对死亡的概念，跟凡人是截然不同的。
要是真的彻底杀死一个神明，那就要像当初刺杀阴影之主一样——从根源杀死祂。
罗德握紧了自己的匕首，艰难地睁开双眼。
在这样的流水中强行睁开双眼，让他很痛苦，但他没有选择重新闭上眼睛。
你可能在这黑潮之中隐约看到数不清的鬼手，就好像整个黑潮本身就是由这些鬼手组成。
最后一击了。
于是罗德用手中小小的匕首，刺向了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跟黑潮中的其他位置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当罗德刺出这一刀，黑潮散去了，神明陨落了。
第四十章 无法回答的问题
罗德双手撑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他本来清澈的双眼，如此混浊不堪。
他明白自己被污染的相当严重。
罗德最后的一丝理智，让他没有彻底失控。
如今的他跟当初拉美西斯被污染的时候差不多。
清醒着，可已经疯掉了。
深陷泥潭中的罗德，完全理解那时候拉美西斯的绝望。
这是没有被污染过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绝望。
他望着自己的手掌，仿佛有什么值得凝视的东西在那。
下一秒，他看到了自己手掌裂开了一道缝，里面是抽象的眼睛。
罗德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手心什么都没有，一切都不过是幻觉。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费尔达斯愤怒的声音传来。
在战斗结束后，祂便从罗德的伤口处出现了。
“你会死！然后我也会死！”费尔达斯既害怕，也愤怒。
不管怎么看罗德都是一副要完蛋的样子。
“我不会死的。”罗德呢喃着。
“而且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
“你死了，我就要跟着你陪葬！”费尔达斯道。
“那也挺好的。”罗德幽幽地说。
“什么！？”血液里面的大恶魔一时间语塞。
“你这个祸害跟着我这个祸害一起死，也挺好。”
“你这个人类！一次次利用我，然后还要我陪葬！？”
罗德笑了，“难道我还要放走你这个每天惦记着夺舍我的恶魔？”
“傻孩子，你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好东西啊。”
“...”大恶魔哑然，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好了，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还有事情要做的。”
罗德一次都没有自诩过是好人。
费尔达斯的存在对他来说，绝不是战友。
罗德跟祂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友谊。
如果罗德擅自感动了自己，放走了费尔达斯，那么对于这个世界将会是一场灾难。
或许祂的影响远没有一个半神那么强大，但祂一定会夺舍掉一个人，抢走他的一切。
重申一次，罗德不是好人，可也不代表会乐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