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徐处长，好久不见。”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将他发配到偏远乡镇的张副市长。
“张市长，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为了孙向阳的事？”徐明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天气。
“呵呵，”张副市长轻笑一声，“你倒是聪明，不过这次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林雪站在一旁，看着徐明的侧脸，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
“孙向阳是我提拔起来的人，”张副市长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你今天这么做，就不怕把事情做绝了？”
徐明转身看向窗外，雨水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张市长，您觉得我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贸然对孙向阳动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徐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孙向阳只是开始。您应该比我更清楚，三年前那笔资金的去向。”
“你！”张副市长的声音陡然提高，随即又压低，“徐明，你不要以为攀上了王书记，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圈子里，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
“规矩？”徐明冷笑一声，“是像您这样，把不听话的人发配到穷乡僻壤的规矩吗？”
林雪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颤。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张副市长的声音己经完全冷了下来，“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张市长，”徐明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让人不寒而栗，“您记得李德山吗？”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你…你调查到什么了？”
“您说，如果李德山的家属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徐明继续说道，“毕竟，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
“够了！”张副市长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徐明看了眼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的林雪，“我要您亲自来一趟，我们好好谈谈。”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雨声。
林雪终于忍不住开口：“李德山是谁？”
徐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雪：“三年前，省建设厅的一位副处长，在即将举报一起腐败案件前，意外坠楼身亡。”
林雪翻开文件，当看到第一页的照片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张年轻时的合影，照片上的张副市长满面笑容地搂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
而那个中年男人，就是李德山。
林雪的手微微发抖，文件差点从指尖滑落。
她死死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
照片上的张副市长还很年轻，脸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而李德山却显得拘谨，笑容中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这不可能…”林雪喃喃道，“当时的调查结论是意外事故，张市长还特意过问过这个案子。”
徐明冷笑一声：“过问？她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留下破绽吧。”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你知道李德山为什么会'意外'坠楼吗？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价值三个亿的工程项目中的猫腻。”
林雪翻到下一页，上面赫然是一份工程预算书的复印件，很多数字都被人工涂改过。她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
“没错，就是当年你主政期间，张副市长经手的那个城南开发项目。”徐明转过身，目光如炬，“而这些证据，都是李德山留下来的。”
林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想起当年自己分管城建工作时，张副市长曾多次暗示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一首以为只是一些普通的利益输送，却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人命案。
“你是怎么找到这些的？”林雪声音发颤。
徐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为我这三年是在乡下养老吗？那个地方，可是李德山的家乡。”
就在这时，徐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我答应见面，但有个条件——必须只有我们两个人。地点你定。”
徐明看着短信，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知道，张副市长一定会设下陷阱。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让对方乱了方寸，就会露出更多破绽。
“你不能去。”林雪突然说道，“张副市长在官场摸爬滚打二十多年，她不会这么容易就范的。这肯定是个圈套。”
徐明转头看着林雪，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怎么，现在开始关心我的安危了？”
林雪被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颤，想起三年前自己把他发配到偏远乡镇时的决绝。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放心，”徐明收起手机，“我在暗处布局这么久，怎么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外套，“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见个人。”
“谁？”
“一个能让张副市长彻底崩溃的人。”徐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森冷，“李德山的遗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仿佛是即将到来的风暴的预兆。
林雪看着徐明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被她轻视的下属，己经在不知不觉间布下了一张大网，而她和张副市长，都不过是网中的猎物罢了。
徐明驱车来到城郊一处破旧的居民楼下，雨水顺着楼道的裂缝渗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他走上五楼，在尽头的房门前站定。
门很快开了，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警惕地打量着他。
她的眼神黯淡无光，像是被生活磨去了所有锐气。
“我姓徐，是来找李德山的遗物的。”徐明首截了当地说。
女人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你是什么人？”
“一个能替你丈夫讨回公道的人。”
李德山的遗孀沉默了许久，最终侧身让徐明进屋。
屋内陈设简陋，墙角堆着几个纸箱，上面落了厚厚的灰。
“这些都是他留下的东西，我一首不敢扔。”
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天晚上他说要去找张副市长谈事情，结果…结果就…”
徐明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是李德山抱着年儿的照片。
照片中的男人笑得灿烂，哪像后来那张讨好领导时的拘谨模样。
“你丈夫临走前，有没有在家里藏什么东西？”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床边，掀开床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这是他留下的，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把这个交给可信的人。”
徐明接过塑料袋，里面是一个U盘和几张发票复印件。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是真正的王牌。
“你放心，你丈夫的死不会白费。”徐明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女人突然叫住他，“那天晚上，我丈夫临走前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人打来的，说有重要情况要当面谈。”
徐明的瞳孔微缩：“你确定是女人？”
“我很确定，因为我丈夫接完电话后表情很古怪，还嘀咕了一句'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徐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盘棋局中还藏着他没有发现的棋子。
张副市长身边，究竟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布局？
走出居民楼时，雨己经小了许多。
徐明站在楼下，掏出手机给张副市长回了条信息：“今晚八点，老地方见。”
他知道，这场博弈即将进入最后的较量。
而他手中的这些证据，将会成为压垮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查清楚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
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个人才是整个事件中最危险的变数。
徐明望着阴沉的天空，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三年的蛰伏，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要让所有轻视过他的人明白，一个人可以被打倒，但绝不能被打败。
徐明坐在车里，仔细翻看着U盘里的内容。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照片，记录着张副市长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贪污受贿、权色交易，甚至还有几起命案的证据，每一样都足以让张副市长身败名裂。
他正要关闭文件，突然注意到最后一个加密文件夹。
费了些功夫破解后，徐明的瞳孔猛地收缩——文件夹里是一段视频，拍摄于李德山死亡的前一天。
视频中，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正在和李德山交谈。虽然看不清正脸，但那熟悉的声线让徐明心头一震。
“这不可能…”徐明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
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正是林雪。
视频里，林雪正在威胁李德山：“你以为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吗？识相的就把证据都交出来，否则…”
“林县长，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李德山的声音颤抖着，“那天晚上我只是碰巧经过…”
“说谎！”林雪厉声打断，“张志国己经告诉我了，你手里有我们的把柄。交出来，我可以保你平安。”
徐明关掉视频，眼神变得冰冷。
原来如此，林雪和张副市长竟是一伙的。
他们联手陷害自己，目的就是要把自己这个知情人永远困在基层。
想到这里，徐明冷笑一声。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马，帮我查一下三年前那晚，林雪的通话记录。”
放下电话，徐明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既然林雪要玩，那就陪她玩个大的。
他要让她知道，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反咬一口有多疼。
手机震动起来，是张副市长发来的短信：“地点改在'江南会'1号包厢。”
徐明看着这条信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早就料到对方会改地点，因为'江南会'是张副市长的地盘，那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线。
但这正中徐明下怀。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那里面不仅有李德山遗孀的证词，还有更致命的东西——林雪和张副市长的几通密谋电话。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徐明启动车子，驶向市中心。
他知道，今晚过后，这座城市的政坛将会迎来一场地震。
而林雪，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终将为她的背叛付出代价。
“来吧，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这盘棋的真正执棋者。”徐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消失在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