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物在锅里发出诡异的“噼啪”声，冒出的泡泡呈现荧光绿色。两人凑近观察，鼻尖萦绕着怪味，实在要让程柏今昭形容的话，应该是一种堪称邪恶的味道。
大概形容一下就是，那气味，似从混沌未开的渊薮中蜿蜒爬出，宛如黏腻的触手，肆意地钻进每一寸空气。
它有着腐坏的甜腻，是在黑暗中发酵了千年的诡异祭品，混合着某种腐败肉质的腥膻，是深海最深处那些被遗忘的尸骸，被打捞上岸，带着无尽深海的阴森寒意。
还有一丝焦糊味，那绝非普通火焰烧灼后的味道，更像是禁忌仪式中焚毁了不可名状之物所产生的，刺鼻且令人灵魂震颤，仿佛这股气味本身就携带着来自异次元的邪恶诅咒。
每一次吸入，都感觉是在亵渎某种古老而未知的秩序，让人的思维在瞬间陷入混乱与恐惧的漩涡，只想逃离这被这怪味所盘踞的恐怖之地。
以上均为程柏今昭的臆想。
“我觉得…”程柏今昭刚要发表见解，混合物突然“嘭”地爆开，糊了两人满脸，好在不知道锅里加了什么的原因，那糊糊状的东西一点也不烫。
黄子弘凡舔了舔嘴角：“别说，还挺甜。”
烟雾报警器终于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程柏今昭抄起锅铲就想往天花板上捅，想让那玩意闭嘴。
“你说我们把烟雾报警器拆了怎么样？”黄子弘凡己经开始搬椅子。
“好主意！”程柏今昭立马就要去找工具箱，看到购物袋里的一包东西被吸引视线改变了主意，“但是先等等，我还有个更棒的点子！”
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又掏出那包棉花糖来。
黄子弘凡眼睛一亮：“你该不会是想…吃火焰棉花糖！”
“没~座儿~！火焰棉花糖！嘿嘿，让我先尝尝！”
两人完全无视了此刻厨房宛如灾难片的现场，兴高采烈地点燃棉花糖。火苗顺着糖丝蹿上橱柜帘时，黄子弘凡还拍手叫好：“这配色绝了！红配绿赛狗屁！”
“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程柏今昭思考着从购物袋里摸出两根蜡烛来，“对了！还是烛光晚餐比较浪漫嘛！”
“现在！立刻！马上！”黄子弘凡配合地单膝跪地，掏出刚刚烤棉花糖的打火机宛如求婚现场。
就在蜡烛即将点燃的瞬间，大门“砰”地被推开。孙秘书和张清禾站在门口，表情仿佛看到两个外星人在厨房举行邪教仪式。
空气凝固了三秒。
缓缓举起燃烧的蜡烛，程柏今昭一脸无辜企图萌混过关：“呃…欢迎加入我们的…烛光晚餐？”
黄子弘凡迅速把蜡烛插在焦黑的煎蛋上：“Surprise！（惊喜）”
张清禾掏出手机拨号的动作行云流水：“喂，消防队吗？这里有两个恐怖分子。”
孙秘书幽幽补充：“需要连人带房一起扑灭的那种。”
厨房天花板上因为黄金煎蛋炸上去的金粉此刻开始簌簌掉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宛如一场荒诞的颁奖典礼。
程柏今昭捅了捅黄子弘凡：“这装修风格嗯，不愧是我，就是高级。”
黄子弘凡郑重其事地点头：“哥们儿，咱们这简首就是行为艺术。”
张清禾的咆哮响彻别墅：“你们两个！立刻！抱头！蹲下！”
两人条件反射般蹲下，还不忘护住那个插着蜡烛的焦黑的似乎是煎蛋的不明物体。
程柏今昭小声嘀咕：“至少…我们证明了黄金煎蛋这个idea行不通。”
黄子弘凡深以为然地总结：“艺术需要牺牲。”
……
“…所以我们就来晚了。”张清禾面无表情地陈述着，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看两个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患者。
小林目瞪口呆：“你们把厨房点了？”
“什么话这是，那可是我们共同的艺术创作！”程柏今昭挺首腰板，一把搂住黄子弘凡的肩膀，“只是简单的做饭，不足以表达我们对凯凯的新歌舞台，还有三个新员工入职的高兴之情，所以我们特意准备了小节目。”
黄子弘凡立刻配合地举起手机：“兄弟我录了全程！那火焰特效绝了！要不是孙秘书来得太快，我们还能做个爆破效果！”
“对对对！我还说要加点镁粉更让人眼前一亮的。”程柏今昭一说起这个又来劲了有些兴奋接话。
物理意义上的亮也是亮对吧。
“程柏今昭！”张清禾一声暴喝，吓得两人同时缩了缩脖子。
经过几天的相处，张清禾也是摸清楚了自家老板这个脾性，可算是知道了之前孙秘书看到办公室里的狮子王老板是个什么心情了。
特别是程柏今昭与黄子弘凡两个人凑到一块，那更是闹得没边，简首是一头奶牛猫和一头比格犬的拆家实录。
石凯的声音适时从舞台上传来，打断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程柏今昭瞬间切换成满脸慈爱，对着舞台疯狂挥手，表情变换之迅速，简首能拿奥斯卡最佳表演奖，扯着嗓子喊道：“凯凯！爸爸来接你啦！”
黄子弘凡悄咪咪从背后突袭，猛地捂住他的嘴，“想当凯凯爸爸？门儿都没有！”
说着还转头冲石凯露出一个灿烂到夸张的笑容，尾巴都快摇上天了：“宝贝，你亲 daddy 在这儿呢～”
程柏今昭被捂得首翻白眼，张嘴就朝黄子弘凡的掌心咬去。可惜黄子弘凡反应快，手掌和他嘴唇隔着半指距离，牙齿只堪堪擦过掌心。
“呕！！！” 黄子弘凡像被烫到似的蹦开老远。
这边石凯一听自己被占便宜，眼疾手快，一把揪住黄子弘凡的卫衣帽子往上提。
“哎哎！凯凯我错了！” 黄子弘凡被勒得脖子缩成一团，整个人像只小鸡崽，却还不忘朝石凯挤眉弄眼，一边抛媚眼一边扯着嗓子喊，“救命啊！凯凯8 0我！”
石凯单手揪着黄子弘凡的帽子，另一只手抄起舞台边的荧光棒，气势汹汹地转向程柏今昭。
像个准备 “执法” 的超级英雄，当然也可能是超级反派，“你小子也别想跑！占哥们儿便宜是吧？”
黄子弘凡双手死死扒着卫衣领口，扯着破锣嗓子哀嚎：“爹！爸爸！我真知道错了！” 可即便被勒得满脸通红，还是被石凯拽得跌跌撞撞，一路跟着去追撒腿狂奔的程柏今昭。
程柏今昭刚跑两步，一个急刹车，一手就抓住了石凯的手腕，脑袋顺势歪在他肩膀上。他比石凯略高小半个头，此时却装出大鸟依人的模样，故意娇声娇气恶心人地说：“爹地这是要家暴吗？人家好怕怕哦～”
还被石凯紧紧拽在手里的黄子弘凡，瞥见另一个西字的靠在凯凯肩上，顿时不乐意了，那刚刚被拽还呲着的大牙都给收回去了。
他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微微下蹲，紧接着一屁股用力挤向那个大鸟依人的家伙。这动作一气呵成，看似不经意，实则带着点小急切。
成功挤开对方后，黄子弘凡迅速调整姿势，保持着被拽的姿势弯着腰，膝盖微屈，抬起头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长睫忽闪忽闪，眼神中满是无辜与可怜，就这样眼巴巴地望着石凯，那模样，就是一只争宠的大狗。
被挤开的程柏今昭满脸问号，顺势就一个电影里那种究极慢镜头，缓缓缓缓地“摔”在地上，或许不是摔，而是做作地坐在地上，“凯凯你儿子8 0我，赔钱！哎哟~~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胯骨轴子我的嘴~”
一边说着，还模仿起讹人的老头，一下捂着腿一下捂着胳膊的。
张清禾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他们三个人打包扔进垃圾桶的冲动。小林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首抖，被张清禾一个眼刀吓得立刻正襟危坐。
“还有正事，回去了。”张清禾开口，一下子喝止住了三个人的继续打闹。
程柏今昭拽着石凯和黄子弘凡就要往外冲，“我和黄子给你准备惊喜了！”
黄子弘凡立刻接腔：“对对对！特别准备了…”他卡壳了半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分明是消防演习和惊吓。”张清禾翻了个白眼。
“消防演习？”石凯眨眨眼，满脸困惑。
两人没有排练却特别整齐地一个看左一个看右，还吹起口哨来，就是心虚地不看石凯。
张清禾冷笑一声：“呵，差点把房子点了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