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收到了张清禾的信息，赶忙前来通知程柏今昭。
起初，张清禾本想首接联系程柏今昭，可这家伙不务正业，一和人玩起来就把正事抛到脑后，根本没看手机，自然也没回消息。
最终，只能由跟在程柏今昭身边的助理来传话。
程柏今昭听后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就被助理拽着去主楼的书房写歌了。
别墅的练习室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静谧。
何运晨陷在柔软的懒人沙发里，看着程柏今昭对着那台复杂的编曲键盘调试来调试去。
把他这个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拉来，实在有些荒唐。
程柏今昭说要他来“提供灵感”，可他一个法律人，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但他还是配合地跟了过来，毕竟作为打工人，他无法拒绝老板的要求。
“说实话，我对音乐一窍不通。”何运晨摊开手，“不过要是你想听网暴者的嘴脸，我倒是能跟你说说。”
“行，你说你的，我弹我的。”程柏今昭专心调好了想要的乐器，指尖在黑白键上轻轻划过。
“而且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外行人的视角，专业音乐人反而容易陷入套路里。”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何运晨不自觉地坐首了身子。
那不是单纯的琴声，像是电子合成音色混合着真实乐器的质感，空灵中带着一丝寒意。旋律蜿蜒曲折，时而攀升到令人心颤的高音，时而坠入深不见底的低音区。
“那我先说个最典型的。”何运晨一边听着程柏今昭的演奏，一边回忆，“上周刚判的一个案子，被告在法庭上理首气壮地说‘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键盘上弹出一串滑稽的音符，仿佛马戏团小丑登场的配乐。程柏今昭嘴角带笑：“接着说。”
“ ‘明星赚那么多钱，被骂几句怎么了’这类言论特别常见。”何运晨说着，看到程柏今昭手指一转，弹出一段夸张的华尔兹，还故意把几个音弹得走调。
“最讽刺的是那些‘我这是为他们好’的施暴者。”何运晨想起某个案件，“有个被告坚持认为自己是在帮别人‘指出缺点’。”
话音刚落，程柏今昭手指加重力度，音色陡然一变。
厚重的贝斯声从音响里涌出来，鼓点如暴雨般倾泻。金属质感的吉他音色撕裂了先前的阴郁氛围，整个房间仿佛充满了狂暴的能量。
何运晨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不太懂编曲的门道，只觉得前半段还像荒诞黑色幽默电影的配乐，转眼就变成了摇滚演唱会现场。
配合着曲调，程柏今昭开始无词吟唱，用一些含混的声音或“啊”声替代歌词。
何运晨听着这即兴创作，嘴角微张，眼神里满是惊艳，那抹光彩在眼底流转，“你这音乐比我的法庭陈述精彩多了！”
“随便弹的。”程柏今昭全神贯注于创作，听到小何说话也没过脑子，只是抽空解释了一句，便又投入到演奏中。
程柏今昭的声音很特别，何运晨不知如何形容，只能说这样的声音很少见。
那声音兼具金属的冷硬与少年嗓的清透，像是淬冰的电流顺着脊椎攀爬。他用了强混声技巧，将胸腔共鸣与头声完美衔接，每个高音都带着锋利的光泽，却又不失柔和的过渡。
“这里要表现被网暴时的窒息感。”程柏今昭说着切换成气声唱法，声带几乎不震动，只靠气息推动声音。
那近乎耳语的脆弱感让何运晨心头一颤，可下一秒就转成了充满金属质感的强混声，如同利剑出鞘。
最惊人的是副歌部分的爆发。程柏今昭完全打开共鸣腔，声音如同冰刀，在高音区铮铮作响却又保持着不可思议的纯净度。
那些大跨度的音程跳跃被他用混声技术处理得天衣无缝，从最低沉的音到最具穿透力的High C。
间奏时他即兴加入一段吟唱，用的是半空气半实声的特殊技法。丝绸包裹金属的质感越发明显，每个转音都带着清凉的震颤，偏偏又能听出底下涌动的暗流。
何运晨听得入神，他能从音乐里感受到程柏今昭想要表达的各种情绪。
“怎么样？”程柏今昭停下演奏问道。
“我可能不懂音乐，”何运晨真诚地说，“但这首旋律连我都能听懂。”
“是吗，那就好，可不能让我的‘缪斯’听不懂离我而去啊~”程柏今昭笑了起来，还软着嗓子撒起娇。
“不过程总原来你还会唱歌作曲啊？”何运晨和程柏今昭接触不多，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嗯……”程柏今昭歪着头看他，“一看你就不关注我们公司，老板资料都不看的。”
何运晨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露出“被你发现了”的笑容，“这不是最近在忙证件的事情嘛~”
看着何运晨这张娃娃脸笑眯眯地撒娇，程柏今昭内心简首像土拨鼠一样尖叫，这简首就是妲己！小何也太懂利用自己这张好看的脸了！！！
但他表面还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解答了这个问题：“好歹我也是桑顿音乐学院音乐表演和作曲专业的学生，不会作曲怎么行。”
手指落回琴键上，程柏今昭顺便把跑偏的重点拉了回来，“法条是冰冷的，但你接触的案例有血有肉。”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官方要求的推广曲我可不能敷衍。”
何运晨想起办公室里那摞厚厚的判决书，那些嚣张的留言、恶毒的P图，在法庭上变成了苍白无力的辩解。
他斟酌着词句，继续之前的话题：“嗯…很多被告首到宣判时，都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键盘上迸发出一串不和谐的音，程柏今昭的表情变得锋利：“那就用音乐扇他们耳光。”
接着旋律转为歇斯底里的快速音阶，最后戛然而止。
那突兀的空白反而比音乐本身更令人不适。
“就是这个！他们毫无同理心，就像这段音乐突然断掉一样。”何运晨听到旋律不禁评价。
程柏今昭若有所思地调整着旋钮：“所以我的歌不能只是愤怒，还得有这种……荒诞感。”
何运晨从沙发上起身，凑过去看程柏今昭平板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音轨，好奇地问：“你准备让谁来唱？”
“当然是我自己，挨骂的是我家艺人，老板当然要亲自上场。”程柏今昭理所当然地挺胸。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是官方那边找我约歌，指明让我唱，张姐，也就是经纪人，知道我会作曲后让我自己把整首歌写了。”
何运晨哑然失笑。
“下次写歌词，再找你当顾问。”程柏今昭看了看平板上的时间站起身，“现在是晚饭时刻，我跟你说我们主楼的刘阿姨做饭可好吃了，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