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想太多，石凯先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很快把那一丝慌乱掩藏下去。
表情未变保持着绝佳的状态，他目光扫过舞台下方，确认无人察觉之后，当即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如同麋鹿王垂下头颅。
即兴的动作与身后的LED屏上低首的麋鹿轮廓完美重合。
舞台下的灯光师也是反应很快，在察觉到舞台出问题的时候，立刻就开始调控灯光检查有无异常。好在她这边没有发生意外，可是因为升降台出了问题，按照原本的方案追光肯定不行。
索性，灯光师调整了原本的追光方案，给升降台上俯首的石凯打下一束顶光。
冷冽的顶光刺破黑暗，在石凯的周身镀上一层神圣的光晕，光柱中漂浮的尘埃在强光下随着舞台上那人的动作沉浮。
“HALO I&U——”
背景屏幕上的麋鹿在下一句唱词时再次炸开成无数粒子，环绕着同时抬起头的石凯。
声音稳如磐石，丝毫听不出慌乱。顺势改为坐在了升降舞台边沿，随意自由的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随着音乐节奏摇晃，这样的自由随性更显得青春不羁。
一切都恰到好处，仿佛早有计划一般。
观众席传来一阵惊呼，还以为这是精心设计的桥段。
控制室里。
魏海燕正因为舞台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她一把抓起对讲机：“升降台怎么回事？！”
“马上处理！”技术人员满头大汗地忙前忙后排查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可能是控制系统突然死机……”
魏海燕死死盯着舞台上的身影，内心焦急却无可奈何。
这个舞台她也参与了设计，也算是她的一份心血，更别说那位传说中的来自极光集团的神秘代表——程柏今昭就坐在台下。
这位着实是神秘且低调，在演出开始之前，这位的秘书还特意嘱咐了表演的当天程柏今昭会以星动传媒的身份过来，所以让她看着安排一下不要太显眼。
她收到消息之后虽然猜不透这位程先生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也知道他或许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她才特意让人给她安排了一个投资区后排的中央位置。
那个位置本来是打算给盛娱的，但谁让极光集团的这位有自己的想法呢，就算是老牌的娱乐公司也得给真龙让位。
上次见面的时候魏海燕就知道，这位是为了那个叫石凯的新人歌手来的。
所以，这次石凯的正式舞台要是搞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监控显示屏里，石凯临危不乱很快转变原本的动作设计和动线，看着那个身影，魏海燕不由地松了口气。
歌曲进入尾声。
石凯站起身最后一句“HALO I&U”时张开双臂，舞台两侧喷出气柱，将气氛推向高潮。
掌声雷动中，石凯原本以为自己会尬在舞台上等待主办方来救他下去，但故障的升降台只是颤动了一下，很快就缓缓下降。
还好修得快，观众也压根没意识到升降台出了故障。石凯这么想着，暗暗抹了一把汗，继续面不改色地鞠躬谢幕。
后台，魏海燕踩着步子急速走来，脸色铁青。
“调整演出流程，让颁奖仪式先上，排查故障原因，保证后续表演嘉宾的安全。”
安排完工作任务，她开始气场全开地训人。
“你们负责舞台检修的人怎么做的，不是说了要每天检查两遍，上台前再查一遍吗，怎么还是出问题了？！
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了，这个舞台有我的亲自参与，所以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只是单纯的故障，那么很好，玩忽职守，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别跟着我干了。
要是有人故意做坏，被我抓到那就别怪我把你首接扭送局子。”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在场每一位工作人员的脸。
气氛凝固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上，每个工作人员都低着头，不敢和盛怒状态下的魏海燕对视。
除了一个人，魏承。
那道审视的目光扫到他身上时，魏承强压下心头涌起的那点慌乱，硬是挺了挺胸膛，脸上挂起他那副惯常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笑容。
“不就是一个新人的舞台嘛，”他撇了撇嘴，语气里除了隐藏的轻蔑还有一丝的不耐烦，“而且这不是没出事，舞台效果还完成得挺好的，小姑姑，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话音落下，整个后台更是安静得可怕。
领导的亲戚和领导呛声，被她们围观了全程。此时打工仔们恨不得地上有条地缝，她们立马就能钻进去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而被说小题大做的魏海燕，眼神陡然冷下来，缓缓转过头盯着魏承的脸，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侄子的真面目。
“小题大做？”她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时语气都更加重一点，瞬间让魏承的后颈冒出一层冷汗。
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大气不敢出，平日里，魏承仗着自己是魏策划的侄子，没少在组里作威作福，迟到早退是常事，把自己的活儿推给别人干更是家常便饭。
但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大家都是打工人，得罪领导这种事情想想就算了。
可今天，这个平日里在魏海燕面前装得一副乖宝宝样子的侄子，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顶撞魏海燕？
魏承说完之后就有点后悔，原本她只想用这种不耐烦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心虚，却忘了此时的魏海燕正在气头上。
正纠结着，魏承想要说点什么补救一下。
“魏承。”魏海燕笑了，笑得很冷，让魏承的寒毛都竖起来，“你跟我来。”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说完转身就走，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让魏承的心脏更沉一分。
魏承僵在了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的工作人员，希望能找到一点支持或者同情，这样他就有理由找个伴儿去一起承受他小姑姑的怒火。
可所有人都避开了他的视线，甚至站在前面的几个人都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他牵连。
一群软蛋！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魏海燕的脚步。
路过舞台控制台时，他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偷偷擦汗的员工，心里更是一阵发虚。
魏海燕带魏承找了个没人的休息室，并没有立刻坐下。她背对着门口，站在里面气压低沉。
魏承磨磨蹭蹭地跟进来，关上门，声音己经软下来：“小姑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魏海燕没有回头，声音依然没有什么起伏。
魏承艰难地吞咽下唾沫，头更往下低着，每次魏海燕真正动怒的时候，反而会和现在一样表现得格外冷静。
“我就是……”他绞尽脑汁地试图编一个借口，“觉得您为了一个新人的舞台这么生气，有些不值当，小姑姑气坏身体可不好。”
“砰！”
魏海燕猛地转过身，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爆响。魏承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不值当？你知道这场盛典的表演对我多重要吗？你知道我为了舞台熬了多少个通宵吗？”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