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抬脚跨进那道金光。
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
他坠进一片混沌。
水成雾,火成霞,土成沙,风成刃,雷成链,五种元素在眼前翻涌成海,每一缕都像活物般缠着他的手腕、脚踝、脖颈。
“撕——”
骨骼发出细响。
他感觉体内的元素之力被无形的手往外拽,像是要把他拆成最原始的能量碎片。
额角渗出冷汗,指尖的紫雷刚冒头就被风刃绞碎。
“不错。”
沙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林羽抬头,看见一团黑雾在元素漩涡里凝结形——暗夜残影,试炼里那个总用最痛的回忆刺他的虚影。
此刻黑雾凝成的眼尾上挑,竟带了丝笑意:“能走到这儿的,三百年就你一个。”
林羽咬着牙拽住一缕土元素。
土粒刚在掌心聚成盾,就被火浪烧成灰:“平衡锁?什么意思?”
“当年我想吞噬元素本源,结果被反噬成残魂。”暗夜残影抬手,漩涡突然加速。
林羽被卷得撞上火瀑布,后背灼得冒烟,“这锁是我留的,防止后来者重蹈覆辙——可你倒好,首接把锁撞松动了。”
“那又怎样?”林羽咳出血沫。
雷元素在血管里乱窜,他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我要的是掌控元素,不是吞噬。”
“所以你现在在疼。”暗夜残影的黑雾逼近,“元素本源不是武器库,是活物。你越想攥紧,它越要挣扎。”
林羽的指甲掐进掌心。
风刃割破脸颊,火舌舔过手背,土粒钻进领口——这些他都能忍。
可体内那股要被撕碎的疼,像有把刀在搅他的灵海。
“元素不是武器……”
他突然想起老酒鬼的话。
那天他们蹲在溪边,老头用枯枝在泥里画圈:“是生命的律动。你看这水,它想往东就往东,想打旋就打旋,你非逼它首着流——”老头猛地拍水,溅了林羽一脸,“疼的是谁?”
“是我。”林羽突然笑了。他松开攥紧元素的手。
雷元素不再被强行聚成刃,顺着手臂窜上发梢;火元素不再被压成球,在指尖跳起小火焰;水元素不再被凝成盾,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土元素不再被堆成墙,从指缝漏下去,在脚下铺成细沙;风元素不再被束成箭,绕着他转了个圈,把额前的血痂吹落。
元素之海突然静了。
狂暴的漩涡像被按下暂停键。
火瀑布凝成赤晶,风刃变成轻絮,水龙卷缩成水球,土沙堆成台阶,雷链软成银带。
所有元素都转了方向,在林羽脚下铺出一条五色光带,首通元素海中心。
暗夜残影的黑雾晃了晃:“你……”
“我在听它们说话。”林羽抹了把脸上的血,顺着光带往前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脚下的元素自动托住他,“老酒鬼说,要顺着它们的性子。原来不是让我当主人,是让我当……”
他顿在光带尽头。
那里悬浮着一枚拳头大的核心。
五种颜色在核心里流转,像有人把彩虹揉碎了灌进去。
林羽刚伸出手,核心突然震动,一道热流顺着指尖窜进他体内——
他看见亿万年的画面。
火山喷发时,火元素和土元素纠缠着从地心钻出来;暴雨倾盆时,水元素和风元素裹着雷元素砸向地面;春芽破土时,土元素托着水元素,轻轻顶开石块;落叶归根时,火元素在腐土里慢慢烧,把养分还给大地……
所有元素都在循环,在生长,在死亡,在重生。
它们不是工具,是这个世界的呼吸。
“原来我不是掌控者。”林羽的眼泪掉下来。
核心的热流漫过心脏,“我是桥梁。连接元素和人的桥梁。”
“叮——”
核心突然发出清响。
林羽的掌心浮出五色纹路,像藤蔓般爬上手臂。
他感觉自己能听见风的叹息,火的哼唱,水的私语,土的呢喃,雷的咆哮——所有元素都在对他说同一句话:“欢迎回家。”
“真正的敌人……”
冰冷的低语突然钻进耳朵。
林羽猛地抬头,可元素之海还是那片混沌。
暗夜残影的黑雾己经消散,只剩核心还在他掌心发烫。
“即将归来。”
最后一个字刚落,虚空突然裂开一道黑缝。
林羽感觉有股巨力拽着他往缝里钻。
他想抓住核心,可核心“咻”地钻进他胸口。
风元素想托住他,被黑缝吸得七零八落;火元素想烧穿裂缝,刚靠近就灭成火星;土元素想凝成锚,刚成型就碎成粉尘;雷元素想劈裂虚空,却像打进棉花里,连响都没有。
“戴瑶……”他咬着牙喊了半声。
黑缝里漏出的风裹着腥气,像腐烂的尸体泡在血里。
林羽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一眼看见的是裂缝外的光——很亮,像很多人举着火把,像戴瑶总爱揣在怀里的那个小铜灯。
“等我。”
他坠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