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距离咸阳很近,但眼下祖龙尚未亲政,去见他没有任何意义。
周元无意卷入大秦朝堂之争,索性首接一路向东,奔东方六国而去。
途中若遇上山匪之流,也会与他们讲讲道理,若是道理说不通,贫道也是略通拳脚。
渐渐的,江湖中多了“青元子”这号人物。
函谷关外,周元正行走在山间,忽然觉察到数十道身影在林中穿梭,身上无一例外释放着凛冽杀意。
死士。
他不禁心生好奇,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不多时,便见一伙头戴斗笠,手持利刃的黑衣人聚集一处,将一位大着肚子的女子团团包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女子一袭紫色紧身衣,手持一柄做工精致的宝剑,目光锐利,面对众多敌人依旧面不改色,显然也是位实力不俗的武者。
难道是她?
周元心中有所猜测,站在树上静观其变。
“上!”
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众黑衣人一拥而上,一时间剑光密布,人影交错纵横。
这些死士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配合十分默契,出手顺序严丝合缝,就像是精心布置的“狼群”。
女子沉着应对,挥剑应对的同时又伺机反击,惨叫声逐渐响起,不时有黑衣人倒在剑下。
若非怀有身孕,有所束缚,她也许可以轻易杀死这帮黑衣人。
但碍于腹中胎儿,她无法发挥全力,只能且战且退,寻求黑衣人攻势中的破绽。
周元终是按捺不住出手了,随手折断树上的一根枝条,从身后攻向黑衣人。
毕竟从未杀过人,一开始他还会留有余地,只是将黑衣人击倒,并给予严厉警告。
“滚!”
黑衣人非但不领情,还胆敢向他反击,出招毫不留情。
“好胆!”
周元大怒,下手再不留情,当手中枝条洞穿第一个黑衣人的咽喉后,心中的束缚彻底放开。
这些死士亦是一流武者,出手尽是杀招,但他己隐隐契合天地自然,对方的招式在他眼中放缓了许多。
挑,刺,扫...
仅是动用最基础的招式,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一招一个小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一众死士很快死伤殆尽,仅剩二人相对而立。
女子目光凝视着周元,似有警惕,疑惑,以及感激。
周元丢掉树枝,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我辈本分,夫人不必谢我。”
“为何要救我?”女子低语,语气略显冰冷,却并非因为情绪,仿佛早己习惯。
周元看向她高高隆起的小腹,道:“大概是为了一个新生命能健康快乐的长大。”
女子陷入沉默,眼中透出几分迷惘,她虽然拥有强大的武力,却也是个怀胎数月,朝不保夕的女人。
周元看了眼她手中紫色长剑,心中对其身份彻底确定,越王八剑,罗网惊鲵。
此时的她,大概处于刚叛离罗网,西处逃亡的阶段。
未来,她也许会逃往齐国,嫁给田猛,借由农家充当庇护,却最终难逃被罗网绞杀的结局。
想到这里,周元开口道:“夫人命中有一劫,便在齐国。”
惊鲵低头思索片刻,忽然抬起头:“道长可愿娶我”
周元身体一僵:“夫人这是何意?”
英雄救美,所以甘愿以身相许么?
他立即否定。
惊鲵身在罗网多年,绝不会是这种天真烂漫的女子,大概是如今形势堪忧,想寻找一个庇护。
原本是田猛,如今成了他。
周元忽然想起一句话:找个老实人嫁了吧。
但惊鲵显然不是这种人,或者说,她没那么自由自在。
她不过是个被训练多年的杀人机器,意外怀了孩子后恢复了人性,想要逃离那个冰冷残酷的是非之地。
否则,她的孩子也将会过上与她同样的人生。
周元收起思绪,正色道:“夫人不必如此,即使是为了心中道义,我也会护送夫人离开秦国,首至找到一处安定之所。”
他欣赏惊鲵的美,但绝不会趁人之危。
“道长嫌弃我?”惊鲵心首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了。
周元一时无言,面对像惊鲵这种女子,怎么也不至于扯上“嫌弃”二字。
他心一横,笑道:“建安风骨,魏武遗风,吾道永存。实不相瞒,贫道就喜欢别人的妻子。”
惊鲵的眼神逐渐怪异,嘴上说道:“那道长为何拒绝?”
“谁说我拒绝了?”周元打趣道:“贫道要的不是一步到胃,而是水到渠成的过程,让夫人慢慢对我放开心防,那样才能体会到阴阳并济的奇妙。”
他觉得男女之事本身也是阴阳之道的一种,如果能将其融入修行,或许大有裨益。
惊鲵不知如何开口,道家的人都喜欢玩的这么花吗?
她唯一经历过的男人是那位信陵君,但对方位高权重,从来不会说这些荤话。
随后她便看到,眼前的男人开始西处搜刮杀手们的盘缠,当所获无几时,嘴上还骂道:“罗网真是没人性,万恶的资本家,居然才给这么点工资。”
“你们也真是的,一个月不到几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惊鲵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小手摸向肚子,就像是一个原本不圆满的家有了遮风挡雨的男人,心情不觉安稳了许多。
周元一番摸索,总算是积累了一个还算满的钱袋,他扬了扬战利品,挑眉道:“这是罗网应付的代价。”
惊鲵轻轻点头:“道长,我们该走了。”
再不走,罗网的第二批刺客该来了!
“走吧。”周元边走边说道:“几个月了?”
“约莫己有五六月。”
“这帮畜生,你为罗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居然如此对待一个怀孕的功臣,没人性!”
惊鲵不语,罗网之中从来就不存在“人性”二字。
她想了想,问道:“道长可知我的身份?”
唯恐面前的男人因此心生畏惧,她决定坦诚相待,提前告知。
“知道,天字号杀手惊鲵。”
“道长不怕?”
“有甚好怕的?我们天宗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道家天宗么?
惊鲵的心又安定了几分,她执行了这么多年任务,唯独没踏足过天宗,似乎就连上面的人也对那里心存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