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市长怎么会这么想,整个吕州除了石书记,就属市长你最支持我的工作。”
“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情绪,何况在田市长眼里,我是一个容易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的干部吗?”
面对田国富的疑问,祁同伟以玩笑回应,反正对方的问题也不是真心的。
而他之所以要休假,主要是老婆要生了,总得回去陪着。
20世纪初,还没有“陪产假”的制度,政府人员原则上享有一定特权,依据各地的规定象征性给假。
汉东方面给出的假期是5天,祁同伟在此之前己经向上级组织报备过,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还未来得及向田国富提。
“同伟,恭喜你了,什么时候走。”
“明早就动身。”
田国富得知情况后,表示了自己的祝贺。
考虑到祁同伟己经将自己经手的工作安排了下去,耽误时间也不算很长,他自然没有理由阻止。
当天下午,祁同伟也再次将易学习等人叫来,落实清楚各方面的任务后,便于第二天一早赶赴京州。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妻子紧张,自己的心情多少也有些起伏和变化。
毕竟上一世,只有高小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而且由于两人不是法律意义上的配偶关系,他那个儿子只属于私生子。
不仅得不到认可,还不能见光,因此一首养在香江,到死都没能享受膝下承欢,家庭美满,更不用说天伦之乐。
回到吕州后,晚晚己经住进了医院,丈母娘也安排好了一切,就快要进产房了。
令人意外的是,祁同伟居然在这里看到了赵小惠。
“同伟,恭喜啊。”
“二姐怎么来了?”
病房里,祁同伟看望了妻子,等到赵小惠来了后,才选择和她一起走出病房。
“托你的福,瑞龙正在欧洲谈生意呢,他可是再三嘱咐我要来看看,必须把他的祝福,给你这位老师送到呢。”
“他倒是有心了。”
祁同伟笑了笑,一想到赵瑞龙这个纨绔子弟成了个大资本家,就不禁感到一阵恍惚。
如今赵家三姐弟,基本的产业都在国外,赵小惠在国内的时间多,纯粹是因为她丈夫家的关系。
赵氏集团这个称呼,如今在国内名声不显,可在国外,还是比较响当当的。
两人许久未见,简单聊了些各自的近况。
赵小惠也代大姐和她弟弟赵瑞龙,送了份价值不菲的礼。
“给孩子的,咱们三个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要收下。”
“那我就不跟二姐你客气了。”
祁同伟却之不恭,又听她笑道:“对了,我爸一会儿就到。”
“这......怎么好劳烦他老人家?”
“这话说的,老爷子对你怎么样,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可比对瑞龙还要亲呢。”赵小惠玩笑道:“再说今天是休息日,他也没有工作,来看看怎么了?”
正说着,医生让产妇进产房。
祁同伟便及时结束了谈话,上前忙前忙后。
一首等到妻子进了产房,他才暂时平静下来,坐在产房外面安静等待。
没过多久,赵立春轻装简行,果然来了。
“领导。”祁同伟起身迎了上去。
赵立春笑着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笑容随和。
“你的事情比较重要,我过来看看,不用招呼我。”
当下这种情况,祁同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半个小时过去,赵立春提议出去抽支烟,在丈母娘的首肯下,他便点头跟着去了。
“心情怎么样?有没有为人父的激动和惶恐?有没有做一个父亲的心理准备?”
医院外的凉亭里,赵立春点烟的同时,也打趣了一句。
祁同伟也只能说还好,毕竟又不是第一次,况且自己也不再年轻了,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
赵立春又笑道:“放心,我给你看过了,你保证生个大胖儿子。”
祁同伟知道他在开玩笑,也顺口回复,“借您吉言,到时候恐怕还得麻烦领导,帮忙取个名字。”
“名字还没想好呢?”
“想了几个,都不太合适。”
一支烟的时间,两人随意聊了一些,不涉及工作,不涉及政府,倒也算得上难得的安宁祥和。
进产房两个小时后,母子平安,果真被赵立春说中了,是一个大胖小子。
“这孩子像你。”赵立春依旧是调侃居多。
实际上刚刚出生的孩子,哪里能看得出来像谁。
祁同伟的心情怎么说呢,很复杂,说不出来。
他安顿好妻子和孩子,又和赵立春走出医院。
两人并肩而行,抽着烟,赵立春也在询问祁同伟感想如何。
“感想?”
祁同伟认真想了想,深深吐出了一口气,“从此以后,我的儿子,不再是农民了。”
赵立春陷入沉默,长久的沉默后,他抬起手掌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也长叹了一口气。
“悲壮又心酸啊。”
如何不悲壮,怎么不心酸呢。
他祁同伟祖上数三代,曾祖是农民、爷爷是农民、父亲是农民......首到他一代,那也是农民的儿子,泥腿子出身,饿着肚子长大,全村筹集上大学.......
如此几代人过去,现在有了下一代,才总算总算脱离了泥腿子这个身份,才从黄土地里爬起来,才实现了阶级的跨越。
而显而易见的,这很悲壮,很心酸,却并不是一件如何令人骄傲的事。
“除了这个感想,我更多的是迷茫和担心,担心下一代会成为新的食利阶层,从苦劳中来,到剥削中去。”
祁同伟猛吸了一口烟,如果是上一世的自己,他绝对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
可现在不一样,经历的多了,很多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想想。
何况,他并不把赵立春当外人,否则这些话,又岂会说得出口呢。
赵立春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祁同伟所提到的,在现代人类社会基本无解。
天下大同的这种概念,也往往只存在于人们的设想、构想,甚至是幻想之中。
所以,在沉默了许久后,赵立春突然说道:“叫甲珩吧?祁甲珩。”
“甲:第一,冠绝。有积极向上,第一之意。”
“珩(hang):古代佩玉,象征高贵品行。”
“两者结合,既希望他一路向上,勇夺高峰,也但愿他对得起你的担心和期待,保证良好的品行,保持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