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妖怪围观了

月色撩人,人安宁,村子里的老人们睡得沉,

村口的小卖店里,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常,连门前草丛的蛐蛐都扎堆儿的叫着。

林葵此时有点尴尬,心里忍不住疯狂内耗,手指无意识地着茶杯边缘,眼神飘忽不定。

【刚刚要是忍住不晕倒就好了。】

【还是太年轻了,不过是两个妖怪罢了,哪怕是25年来头一遭见,也不该这样窝囊的,

看看现在,简首想再死一次。】

其实刚刚没有昏迷多久,只是一张开眼,一群带着明显动物特征的妖怪,正围着自己研究怎么救人。

“真没用啊,老鼠胆子,这就晕了?”

“别说了,哎,醒了,醒了。”

“我就说安魂草一定有用,治病救人,就得我们花妖出马!”

“哎呀,别挤我。”

林葵挣扎着想起身,刚一动作,一阵草木香袭来,众妖怪七手八脚的将她扶了起来,

一个拿小椅子,另一个垫上小棉垫,等她安稳的坐下后,继续围着她坐成一圈,

一双双大小不一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她看。

【好紧张,我现在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诡异的气氛,它们能听得懂我的话吗?】

“你好哇。”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娇俏的用尾巴划过她的手掌心,主动打破沉默,

“我叫阿蛮,刚刚开灵智,今年15,虚岁115岁。”

“我……我是林葵,刚搬回来村里。”林葵有些局促地回答。

“哦!你就是那个继承了宛宛房子的小孙女!”狐狸精恍然大悟,尾巴轻轻一甩,

“难怪你会晕倒,第一次见到我们,确实需要点时间适应。”

林葵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宛宛是谁,难道是自己的外婆林宛白?

“你看看,这事闹的,咳,你回来,是摆烂还是创业啊?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这两种原因才回老家的吗?”一脸老成的山魈开始了灵魂拷问,

“啊,这个啊,我还没想好。。。”

“那你有存款吗?你以后咋生活啊?”给她安魂草的小花妖继续补刀,

很好,在村口没有被各家奶奶盘问薪资婚恋情况,没想到现在被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问了个底掉。

“好了好了,别围着她了,让她喘口气。”一个懒坨坨的声音从柜台后面传来,替她解了围。

林葵抬头一看,正是杂货店老板。他手里握着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扇着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如果忽略掉他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林葵几乎以为他是同类。

想起这个杂货铺的名字——大猫小卖店,

林葵明白了,这是狸猫大叔。

“来,喝杯可乐,压压惊,我们村里的小娃娃最喜欢这一口,你也是半大的女娃娃,估计口味都差不多。”

就在刚刚,林葵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并且死法新颖,乃于建国后被成精的妖怪吃掉,

尸骨无存,魂飞魄散的彻底,说不定这妖怪妖法了得,还能把自己的存在痕迹一并抹去。

可现在,林葵捧着一杯冰可乐,莫名的坐在小卖部里,正在跟狸猫老板聊天,

身边还有一个对自己星星眼的小花妖,以及一脸好奇围观自己,

蠢蠢欲动想要伸手捏捏她的一众,呃,务实的妖怪。

看着手里的可乐,林葵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这可乐,是正经可乐吗?”

“当然,我可是登龙村最受娃娃欢迎的大猫叔叔,

可乐永远比别家便宜五角,还有一毛一串的冰棒,炸串简首供不应求。”

狸猫老板白了她一眼,显然很不高兴,

“哦,”林葵小口小口的喝着冰可乐,果然是很地道的碳酸糖水混合物,真好喝,

忽然,小卖店的门被推开了,林葵浑身一震,莫名的心虚,可更令她惊讶的是,

这些妖怪不慌不忙,完全没有印象里妖怪遇到人族的紧张,敌视。

村长声音洪亮打着招呼:

“小葵也在啊,睡不着吧,呵呵,城里不睡这么早,大猫,给我来包烟。”

“嗯,出来逛逛。”林葵心不在焉的应着,看着村长熟练的拿起烟,结账走人,临走时还嘱咐林葵明天去家里拿菜,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屋子盯着他看的妖怪,是看不见吗?不对,大猫也是狸猫妖,村长没发现?

他刚离开,妖怪们再次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八卦起来:

“他一定是偷着出来买烟的,你看这都几点了,他老婆一定睡了。”

“瞒不过的,我跟你打赌,明天村口,她老婆一定会来骂白面郎。”

林葵刚想问,谁是白面郎,小卖店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冷着脸的山神大人,翩然而至,围观的众妖怪当即收敛了过份热情的态度,呼啦啦的各显神通,眨眼消失不见了,

作鸟兽散第一次在眼前具象化,林葵目瞪口呆,喝着可乐被呛到,左顾右盼起来,

【怎么办,我也很想跑啊,这个冷面少年压迫感太强了。】

怕什么,来什么,冷面少年飘至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张着嘴巴傻乎乎的林葵,一脸的嫌弃,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年纪轻轻就己经开始夜不归宿了?小白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娃娃的。”

这样的话,从一个眸色清冷、锦袍玉带的小公子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过违和,

可作为被指责的,“夜不归宿”的25岁“娃娃”,林葵实在很想替自己争辩几句,现在才刚刚九点啊,

“见也见过了,回家了。”

最后,林葵在狸猫老板笑眯眯的挥手中,跟着山神大人回家了。

那些想要打听的话,在冷着脸的山神大人面前,全憋了回去。

【算了,总有机会的。至少,目测自己的人身安全无虞。】

“你很怕我?”

“啊,不是,我是说,是很害怕,但更多的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外婆和妈妈没有告诉我?”

经过今晚的集中洗礼,林葵现在连外星人来了都不意外,更多的是迷茫,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

为什么,我突然可以看见它们?从小长在这里,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能力。

月色清冷,洒在身形飘渺的少年身上,散发着莹莹清辉,林葵没有期望这个高冷的山神会回答自己,

可他却道:“小白,哦,你的外婆,封印了你的灵力,不是每一代都有可以侍奉山神的巫女诞生,

你妈妈资质实在太差,勉强能跟我灵书沟通,其他的指望不了一点,

后来有了你,又太小,太羸弱,她们哪里舍得,就没有告诉你。”

“小白说,希望你简简单单的长大,活的长久一些。

拥有巫女的血脉,能看见妖怪,是天赋也是诅咒,这一点,你的外婆和妈妈都知道。”

这番话,让林葵有些意外,原来,自己一首在被这样深沉的爱着,周全的护佑着,

这一刻,之前遭受的委屈和不甘,意外的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

她想,是不是可以暂时原谅自己的懦弱,原谅自己没有跟那些混蛋死磕到底?

来自最敬仰之人的背刺,和自己不愿承认的,被轻视的自我怀疑,被随意丢弃的崩溃和自卑。

太糟糕了,真的太糟糕了。

林葵再次陷入了崩溃的情绪中,眼睛酸涩难忍,不能原谅的,其实是自己啊,

【是我不够好吗,所以你们才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我?】

山神大人不太懂她此时的纠结和崩溃,空灵的声音,随着山风吹过耳畔,

“你们人类就那么几年好活,不大的小脑袋还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好吃好喝,乐呵呵活活。

你那小脑袋瓜,把脑汁榨干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别折磨自己了。”

【这个家伙,真的是山神吗?】林葵完全忘记了要害怕和敬畏,通红的眼睛愤怒的瞪着面前的少年,

也许是林葵看向他的眼神怨念太深,山神大人难得缓和了态度,对她道:

“去睡一觉吧,明天再说,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