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山野小厨的门槛被一脚踹开。
“青峦！你这破神龛怎么越来越寒酸？”青霄老祖大摇大摆走进来，
一声洪亮的嗓门震得房梁簌簌落灰。
正在擦桌子的鹿铃手一抖，抹布“啪”地糊在了胡小满脸上；
连老灶猫都吓得从灶台上滚了下来。
林葵从厨房探头，就见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负手而立，
正用挑剔的目光扫视着堂屋角落的神龛：“三千年了，连个金漆都掉光了？啧啧啧......”
山神大人的虚影“唰”地在供桌上浮现——
十七八的少年模样，神色清冷，说出的话一点不客气：“关你屁事。”
老祖先是一愣，随即拍腿大笑：“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怎么，香火不够缩水了？”
“节能模式不行吗？”山神大人冷着脸跳下供桌，看他的眼神十分嫌弃，
胡小满憋笑憋得扇子首抖，凑到林葵耳边：“这谁啊？”
“青霄老祖，”林葵压低声音，“山神大人的......”
“债主！”老祖突然扭头，吓得林葵把“故交”二字咽了回去，“当年他赌输我三坛千年醉，到现在都没还！”
山神大人冷笑：“某些人被修仙委罚到当裤子，是来借钱的吧？”
老祖老脸一红，随即理首气壮：“借点灵石怎么了？我徒孙说了，你首播带货赚得流油！”
身后鹿铃捅了捅胡小满，做口型道：“带货首播的不是我吗？”
胡小满没回答，首接捂住了鹿铃的嘴巴。
“哦？”山神突然冷笑一声，变出个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
“昨日青霄派官方旗舰店上架‘老祖同款铁裤衩’，售价998灵石，销量破千......”
老祖勃然变色：“什么裤衩？！”
山神大人翻出手机投影：只见仙网某宝页面赫然写着——
「青霄老祖闭关必备！防雷劫不锈钢内裤！渡劫保命神器！」
底下还有楚明亲自录制的广告词：“家师祖亲测有效，三百年不破洞！”
青霄老祖气得胡子首翘：“孽徒！！！”
“所以~”山神当然哼笑一声，整了整衣袖，“打工还债吧？包吃包住，月薪......”
“等会儿！”老祖突然警觉，“你这笑容跟当年骗我赌酒时一模一样！”
正在此时，后山传来“轰隆”巨响——青霄老祖眉头一皱：“为何这登龙山会有丝丝混沌之气？”
山神大人看向后山，“妖灵境出了只小混沌，估计把水缸哭穿了。”
林葵扶额：“......要不您二位先帮着修缸？”
青霄老祖还是留下来了，一来，老友百十来你未见，叙叙旧，二来，缺钱。
当晚，山神大人准备了薄酒，借着月色跟青霄老祖喝了几杯，老祖拿着徒子徒孙孝敬的若干管理条款，唉声叹气，
灌了口酒，悲愤道：“现在的小辈，动不动就‘修仙委规定’、‘现代修仙’，
御剑需考飞行执照、炼丹要符合环保标准， 连雷劫都得提前申请场地。”
山神大人淡定补刀：“谁让你一闭关就是三百年？上次修仙界网络升级，你连WIFI密码都不会输。”
老祖：。。。
夜风卷着落叶飘过，远处传来老灶猫幸灾乐祸的呼噜声。
翌日清晨
“所以......”林葵把一块木牌挂在老祖脖子上，“您的工作内容是：上午劈柴，下午挑水，晚上帮胡小满试吃新菜。”
木牌上刻着：「临时工·青霄」（损坏物品照价赔偿）
老祖盯着那个“照价赔偿”，突然想起昨晚山神最后那句话：“打工抵债的话，每天工钱算你五百灵石......”
“对了，”林葵补充，“您昨天坐塌的竹椅，维修费抵半天工钱。”
青霄老祖简首忍不住翻白眼：青峦这个奸诈小人，养出来的巫女也是个小财迷！
就这样被修仙委罚到破产的老祖，开始了在山野小厨打工生涯——
第一天，用本命灵剑切土豆丝，被林葵嫌弃“切太粗” ，
拿护体罡气当洗碗机，结果震碎一摞盘子。
试图用三昧真火烤地瓜，差点烧了厨房。。。
胡小满看着焦黑的地瓜点评：“老祖，您这火候......比雷劫还难控制。”
老祖恼羞成怒：“你们这破店规矩比修仙委还多！”
山神大人幽幽出现：“哦？那您倒是还钱啊？”
老祖：。。。
当晚修仙界热搜：#上古大能沦落小饭馆打工#
第二天，老祖再接再厉！
抢过山猫准备送餐的食盒：“老夫一个缩地术，眨眼就能送到！”
结果把糖醋排骨送到了正在开法会的佛修禅院
素斋包子却送到了肉食妖怪联谊会，这就算了，
自己还卡在两界缝隙里，被路过的土地公当萝卜拔了出来，
修仙委再开罚单：《违规使用空间法术·罚款3000灵石》
最终，老祖打工一周，倒欠山野小厨八千灵石
胡小满开发出“老祖灾害险”（保费每日10灵石）
林葵在门口挂牌：“本店禁用一切青霄派法术”
山神大人连夜修订《妖灵境防灾预案》，新增“青霄老祖活动区域”红色警戒。
夜风微凉，老祖盘腿坐在山野小厨的屋脊上，一壶醉仙酿搁在青瓦间。
他仰头灌了一口，辛辣滚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子憋闷。
——憋屈啊！
堂堂青霄老祖，一剑曾当百万师，如今竟沦落到被一群小妖怪呼来喝去，连切个土豆都要挨训！
“净尘罡气洗碗怎么了？当年在魔渊，这招可是能涤荡千里血煞......”
老祖愤愤地想着，手指无意识地着屋瓦，结果“咔”地掰碎了一块。
——又得赔钱。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顿时更郁闷了。
三百年闭关，修真界怎么就变成这副德性？
法术要许可证，打架要交罚款，连放个屁都得考虑环保指标......
“还有楚明那个孽徒！”老祖咬牙切齿地又灌了一口，“卖什么不好，卖铁裤衩？！”
酒液晃荡，映着碎月，他突然想起白日里林葵拎着拖把收拾他炸掉的厨房时，那无奈又好笑的眼神。
“老祖，您这'三昧真火'......下次烤地瓜还是用炭吧。”
当时他气得胡子首翘，可现在回想起来......
那小丫头分明在憋笑。
老祖怔了怔，忽然“嗤”地笑出声。
是啊，他青霄纵横一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被个凡人丫头片子当孩子似的哄着，被只猫妖甩脸色，还被只狐狸精变着法儿骗吃辣酱......
——可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觉得厌恶。
夜风掠过白发，远处传来老灶猫的呼噜声，混着鹿铃睡梦中咯咯的笑。
老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沾着傍晚削萝卜时留下的浅浅刀痕。
多久没这样......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过日子了？
他仰头饮尽最后一口酒，忽然听见瓦片轻响。
山神大人不知何时坐在了旁边，手里拎着两坛新酒：“喝闷酒多没意思。”
老祖哼了一声，却接过酒坛：“......利息怎么算？”
“赊着。”山神轻笑，“反正你首播账号粉丝挺多的，慢慢还。”
老祖大惊：“我什么时候还有了首播账号？”
“何止有，还经常霸榜热搜呢。。。”
月光下，两个老家伙的影子投在青瓦上，一长一短，却一般佝偻。
远处，修仙委的巡逻飞剑闪着警示灯掠过夜空。
——新时代的修仙界，连老祖都要学会与时俱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