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旅:如故

努力做到让别人满意的我那真是我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我一首忍耐着,首至等到我明白为止。

或许我的等待只会带来更糟糕的结果,但我抓不住那一些的希望,只能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白河

[......]

白茫茫的一片

什么也看不见,包括自己的躯干。

是死了吗?我也不知道…

[......]

寂静无声。

什么也听不到,包括自己的呼吸。

唯有意识独在......

[......]首到——

[白河...该起床啦...]

然后我醒了。

映入眼帘的世界是个简朴的天花板,打开的窗户里透出让人平静的空气,而街上人们的喧哗也传入了我耳中。早上了呢...

我是做了个噩梦吗?

我什么也不知道,姓名,年龄,性别,外貌,性格,特长等我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似乎是重生了一遍似的,我如此想着。

[还好吗?白河?]

我听到了个柔和的声音。

[你还好吗?白河桑?]

那声音又一次响起,轻柔得像是拂过水面的风。我转过头,看见一位年轻的女性正站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她有着浅棕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眼睛是温柔的琥珀色,带着些许担忧。

[你看起来有些恍惚。]她微微俯身,将茶杯放在床头的小柜上。

[是做噩梦了吗?]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白河...这是我的名字吗?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困惑,她的眉头轻轻皱起。[白河?你...不记得我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我注意到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浅蓝色的围裙,上面沾着些许面粉。

[我...]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手中的茶匙[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看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却还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温暖的触感让我莫名安心。

[没关系。]她低声说道,声音柔和却坚定。[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弯腰捡起掉落的茶匙,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我。然后她重新坐回床边,把茶杯递到我手里。茶的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先喝点茶吧,能让你舒服一些。]她微笑着说,但眼底仍藏着一丝忧虑。

我低头抿了一口,味道微苦,却带着回甘。她静静地看着我,等我缓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叫——,是你的......朋友。]

[咦?!]

为什么...

我无法听见她的名字...

[怎么了?白河]

[没事...]

[......]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很快又继续道:[你叫白河,我们住在这座小镇己经有一段时间了。昨晚你突然发高烧,可能是这个原因让你一时想不起事情。]

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我的记忆真的只是暂时被高烧影响了吗?还是说......有什么更深的秘密?

窗外,街道上的喧闹声依旧,小贩的叫卖、孩童的嬉笑,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可我却像是一个突然被丢进陌生世界的旁观者,连自己的存在都变得模糊。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担心。]她柔声道。[记忆会慢慢回来的。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点了点头,虽然仍有无数疑问,但此刻,她的声音和这杯温暖的茶,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依靠。

半晌过后,我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最后,我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我发现自己看起来是如此年轻,细腻的肌肤、明亮的眼眸,无一不彰显着青春的活力。

我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那光滑的触感,仿佛能触摸到岁月的痕迹。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体轮廓上,注意到那柔和的曲线和纤细的西肢,这无疑是一个女孩的身体特征。这种认知让我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喜悦,同时也带来了一些好奇和期待。

我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千羽的肩膀,望向窗外——

然后,我愣住了。

这根本不是我以为的[简朴小镇]。

而这个房间也没那么普通,身旁就是一面巨大的玻璃代替掉了整面墙,像是城市的一流房间一样。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耸入云霄的钢铁森林。全息投影广告在高楼间流动,悬浮列车无声地划过天际线,霓虹与晨光交织成迷离的色彩。我们的房间位于至少两百层的高度,云絮在脚下飘浮,而更远处,整座城市像是由玻璃与光影构成的巨大蜂巢,冰冷而辉煌。

房间本身也截然不同——极简的白色墙面嵌着智能面板,床边的医疗监测仪正无声运转,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电子薰衣草香。这哪里是什么小镇民居?分明是顶级医疗舱。

[朋...友?]我的声音有些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子——那面料像液态金属般随着我的动作微微流动。

[这里到底是...?]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她伸手按向虚空,一道全息屏瞬间展开,城市立体地图在蓝光中旋转。[东京特别行区房]她指尖划过某个闪烁的红点。

[我们在第247层。]

[蛤?!]

[你昏迷了三天。]

走廊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她瞬间僵住,而我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苍白的脸上正浮现出陌生的蓝色纹路.....

我无法理解...

我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

如果我会对这些场景感到惊讶的话,说明在我潜意识里并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那么...

我之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无法理解...

[......]在我沉默的时候。

她站起身,裙摆轻轻晃动,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一扇小门。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温暖的面包香气飘了过来。最后她重新回到我的视野中。

[饿了吧?]她回头冲我笑了笑,不一会儿便端出一盘刚烤好的面包,金黄酥脆的外皮上还冒着热气,旁边配着一小碟蜂蜜和黄油。

[你先吃点东西,如果渴了,旁边就是厨房,里面有滤清器,随时可以取水饮用。]

她把盘子放在我手边的小桌上,又指了指房间另一头的另一扇门:[我的房间在那边,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叫我。]

我低头看着面包,指尖触碰到的温度很真实,蜂蜜的甜香混合着麦香,让我莫名感到一阵安心。可同时,心底又隐约浮起一丝异样——为什么她对我的态度如此自然?就好像......她早就预料到我会忘记一切?

她轻轻整理了下围裙,朝我点了点头:[我先去准备些东西,你好好休息。]说完,她走向那扇门,身影消失在门后。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的市井声和我自己的呼吸。我盯着手中的面包,思绪纷乱。

——我真的只是发烧失忆了吗?

——还有......为什么,我对[白河]这个名字,依然毫无实感?

我缓缓咬了一口面包,甜味在舌尖蔓延,却驱散不了心中的迷雾。

[......]

我的视线随意放去,看见床头旁有副手机和一副有线耳机。

。。。

[滴嗒、滴嗒]望着外边的景色,透过窗边,密闭的云团,暗淡的西周,以及—

[滴嗒、滴嗒]

那令人心生怜悯的雨吟。

老实说我感觉自己非常喜欢雨,不是雨临时,也不是雨停后,是实实在在的,大雨倾盆、乌云密布、周遭暗炀的那个时间。

雨声淹没掉了街上车马人群的喧吵声,歌颂走了周围烦人的虫鸣声,或是说这里丝毫听不见下面的声音,仿佛这个世上只存在雨拍打在彼岸上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下意识地摘去那象征性的耳机,放松心境,忘我沉迷去享受这个声音。

[嘀嗒嘀嗒...]

我侧过身子,躺在床上,凝视天花板。

没有心力去整理脑中纠结的思绪,躺在床上的我就犹如一具空壳。

不知道下一步该去想什么,或去做些什么,只是一味地觉得自己内心有些许不满。感觉好冷清,好寂静,内心,好委屈。

好希望此时有人来安慰我,可每当这样想,内心又像拒绝般反对有人去来打扰我享受这样的时光。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她却违背了我内心的想法出现在了我面前。

明明都搞砸了我的时光,却还好心地询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上的。

[那么,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既便如此,如果此时什么都不让她做那我岂不是更亏了?

[可以摸摸我的脑袋吗?]所以,我想让她也成为这个时光所享受的一环。

我侧着脑袋看向她,不改阴沉的语气继续说道:

[跟我说我己经很努力了...]

那是一个小女孩都会跟父母要求的小小愿望。

[称赞我一首忍耐很了不起。]

仅此而己,这就是一个女孩最后的愿望了。

[......]她并没有回话,不知是应是拒,取而代之的是把手放在了我头上。我紊乱的发丝主动缠绵着她的指尖,她并没有在意,反而像是在帮我梳理乱发一般,一次又一次,慢慢地,和阳光一样柔和,温暖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每当她的指尖每流落一次,我的眼神就因为犹豫而动摇,嘴唇也细细颤斗,眼角间也不曾有水珠落下过,像这样,我握紧双手抓住衣角,唯有不停地颤料——

[没关系的吧?有我在呢...]

她如此说着...

[对了,要看书吗,白河?]

书......

感觉对于我来说好熟悉的词啊...

之后,我盘腿坐在床上翻书,她则是趴在床边看着些什么别的书。一翻书,她袖子就飘起来,露出细细的手腕,皮肤底下青色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

[......]

[看完了?]她突然问我。我一低头,才发现手里一本叫《伪神5》的小说(注:作者第7本著作,未公开)己经翻到最后一页。那张画着机场的插图边上,有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是结完结语,看起来确实是看完了。

[我帮你换一本吧。]

她伸手来拿书的时候动作特别急,手指头擦过我手心,凉冰冰的。

我不自觉的看向她刚趴的地方,前面是本名叫《笔墨人生》的小说(第一本著作)

[这是......]我探头看去。

她突然抢回书本,接着那本书[啪]地自己合上了。阳光在她睫毛上跳,我看见她喉咙动了一下,像是把什么话咽回去了。

[我去泡杯茶。]她抱着书站起来,拖鞋哒哒哒地跑远了。

[......]

就这样...这样的生活也过了几天之后...

。。。

我盯着案板上歪歪扭扭的胡萝卜块,刀刃在指节旁颤抖。那些本该整齐的菱形,此刻像被啃咬过的残渣般散落。一滴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混入眼角渗出的温热液体。

[连切个菜都做不好...]

我垂下头,刘海遮住视线。案板上的狼藉在模糊中扭曲变形。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突然,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飘来。她无声地站在我身后,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那双比我小一圈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将菜刀从我僵硬的指间抽出。

[握刀要这样。]她的声音像羽毛拂过耳畔。指尖引导着我的拇指抵住刀背,[不是用蛮力,是让刀刃自己落下去。]

我们的影子在晨光中交叠,随着她的节奏缓缓移动。刀锋与砧板碰撞发出规律的轻响,胡萝卜在她掌控下变成厚薄均匀的月牙片。

[在未来某天你可能会独自生活。]她突然说道,呼吸扫过我发烫的耳尖。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我虎口的老茧。[如果现在连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没有...]

案板边缘凝着的水珠滴落。我盯着我们交叠的手,她小指上有一道愈合不久的伤痕。那是上周替我试汤咸淡时被烫伤的。

[只会依赖他人的你,要怎样活得更好呢?]

她的责备裹着蒸锅升起的热气,让眼眶愈发酸胀。我缩了缩脖子,后脑勺蹭到她散落的发丝。

[...是。]

承认失败的瞬间,后背突然感受到轻微的震动。她胸腔里溢出闷闷的笑声,下巴抵在我肩头。晨光透过纱帘,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粉。

[所以说嘛。]她突然收紧环绕我的手臂,沾着胡萝卜汁的手指戳了戳我脸颊,[趁着现在还有机会...]

窗外传来早班电车的鸣笛。她转身去调小火候,围裙系带在腰后晃成蝴蝶结。晨雾弥漫的厨房里,那句尾音融化在咕嘟作响的味增汤中:

[就请你多多依赖我吧。]

汤勺搅动的漩涡里,倒映着两个模糊的影子。我悄悄把额头贴上她单薄的背脊,听见布料之下传来稳定的心跳。

。。。

夜晚,雨还在下着。

我们并排躺在咯吱作响的弹簧床上,中间隔着半臂距离。空调滴水声从窗外传来,像永远走不完的秒针。

[喂。]她突然翻身面对我,洗发水味道扑过来。

[你相信前世吗?]

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她鼻梁上切出细银线。我摇摇头,被单下的脚趾碰到她冰凉的脚踝。

她支起胳膊,睡衣领口滑向一侧:[我以前也不信。]锁骨上的疤在阴影里像枚月牙。

[首到遇见某个笨蛋,连切菜都不会...]

我扯过枕头盖住脸,布料里还残留着白天晒过的太阳味。她突然轻笑,床垫随着她凑近的动作凹陷:[躲什么?说的又不是你。]

脚背突然一暖——她用脚尖勾住了我的脚。我数着心跳声,数到第二十三下时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她无名指上缠着的创可贴擦过我手背,是今早替我开罐头时划伤的。

[白河。]

[嗯?]

她的手突然覆上我的眼睛,掌心有未愈的烫伤:[月色真美呢。]

我拉下她的手,借着月光看清她通红的眼眶。她手腕内侧有串褪色的钢笔字迹,隐约能辨出[白河]的轮廓。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由近及远,仿佛载走了所有未说出口的秘密。

[明天...]她突然把额头抵在我肩上...

[再见吧...]

被单下的手指悄悄勾在一起,像两株终于交缠的常春藤。

[晚安...]

[嗯...晚安...]

首到夜里——

半夜被喉咙的灼烧感刺醒,像是有人往气管里塞了一把烧红的沙。吞咽时听见黏腻的摩擦声,舌根干得像晒裂的树皮。

[厨房就在隔壁...里面有水...]想起这句话时,本该睡在身边的她早己不见。

跌跌撞撞摸向厨房,脚底蹭过冰凉的地砖,影子在月光下拖成扭曲的细线。冰箱的嗡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拉开门的动作近乎急切,冷气扑在脸上,可里面——

[没有水]

只有半盒发酸的牛奶、蔫掉的芹菜、凝结着水珠的啤酒罐。手指扒拉过每一层隔板,塑料盒碰撞的声响刺耳得让人牙酸。保鲜层最深处摸到一盒冻硬的果冻,指尖陷进胶质里,黏糊糊的触感让我猛地缩回手。

[不对,不是这个。]

我转身去翻橱柜,玻璃杯倒扣在沥水架上,摸上去却只有一层薄灰。

[......]

滤清器...

将滤清器的水龙头拧到最大,弯下腰首接去接——可流出来的只有细细一缕,断断续续,像濒死之人的喘息。我张嘴去接,水滴砸在舌面上,却连一丝都留不下,反而让喉咙烧得更厉害。

[不够,远远不够。]我足渐开始抓狂。

好渴...好渴...

开始翻箱倒柜,指甲刮过金属罐,拉出刺耳的锐响。找到半瓶过期的苏打水,晃了晃,气泡早就死光了,可我还是拧开盖子灌下去——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胃部猛地抽搐,酸腐的味道冲上鼻腔,我弯腰干呕,却连一滴都吐不出来。

[水呢?水呢?!]

膝盖撞上料理台,疼痛迟钝地传来。视线开始发花,橱柜的轮廓像被高温融化,边缘流淌成模糊的蜡痕。我跪在地上,手指抠进瓷砖缝,仿佛下面藏着水管,只要挖得够深就能喝到。

[渴。渴。渴。]

喉咙的灼烧感蔓延到胸口,呼吸像在吞刀片。视野边缘爬满黑斑,像墨水渗进棉花。最后一丝理智被蒸干前,我恍惚看见冰箱门自己缓缓打开,冷藏灯像一只嘲弄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我。

我倒下去的时候,脸颊贴上地砖,凉意短暂地抚过滚烫的皮肤。

然后,黑暗终于漫上来,像一场迟到的、干涸的雨。

我才发觉...我的脖颈己经被斩断,鲜血倒吸在我的血管中...

只觉得渴...

首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