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死物都会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体向其膜拜，然而笼罩梦界的雾气却没有半分动摇，1462年也在卡洛斯的眼前消弭于无形。
一道完全无法理解的残影掠过视线。
震耳欲聋、死寂无声，卡洛斯的眼中，浮光掠影般的梦界被一分为二。然而朦胧的薄雾在虚无中仍然维持着形体，而另一抹青色的光晕则从比梦界更高更遥远的位置垂下，在梦界与灵界之间阻隔了雾气。
“时之神”“大地母神”？
卡洛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就看到自己身旁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此人一副学者打扮，脸上戴着夹住鼻梁的眼镜，穿着一身拖地的学者长袍，上面绘制有一条又一条头尾相连的长蛇和无数古怪的纹路。
祂像是“原罪学者”一样突然出现，却没有像那位邪神一样做出什么饱含恶意的举动，只是站在卡洛斯身旁，并肩而立，遥遥看着远处的碰撞与交锋。
“真是吓人啊。”祂勾起嘴角，看向卡洛斯，“怎么样，你的感想如何？”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吗？”
从祂的态度之中，卡洛斯捕捉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这显然是对方刻意表现出来给他看的。闻言，祂略微点了下头：
“大概有那么五六七八次吧。”
到底是多少次……卡洛斯沉默半晌，又问道：
“最后都以什么结果告终？”
“你的眼光太过狭窄了。”祂重新将视线放到了远处属于三位神明的战场上，“人类的视野和感官束缚着你，在你看来，时间到底是什么东西？”
“时间并不存在，只是世间万物变化的一种表现……”
卡洛斯下意识说道。
他原本并不清楚类似的概念，在他成长的年代，时间仍被魔法师们认为是一种独特的，支配万物流转且真切存在的事物，就如同魔力、能量与物质一样，是世界结构的一部分。然而，来自后世的理论与知识让他无法保持这种认知——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庞大记忆与知识的冲击，只是因为暂时不去理解、不去思考那些外来的记忆，只在必要时进行“检索”，他才得以保持“卡洛斯·奥古斯都”的自我认知和思维模式。
“那你认为，小黑吞噬掉的那些是什么东西？”祂继续问出了问题。
小黑？卡洛斯一瞬间陷入了茫然，在理解了这个词所代指的对象后，嘴角又没有忍住地发生了一些变化：
“因为并不存在时间的概念，所以祂自然也无从吞噬时间……”
卡洛斯喃喃自语，这种近似神明的状态给了他一种超越凡俗的视角，让他得以从更大的角度审视世界，但人类的思维模式则限制住了认知的变化，让他顿时生出了想要打破这一层枷锁的欲望。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旁边的神明说道：
“小心那边的三个反手先把你杀了，我可不会拦着他们。”
卡洛斯骤然被浸透心灵的冷意笼罩，脑海中盘旋的想法消散，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浮现在了心中，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前对神明本质的猜测似乎有一些错误：
“神明不需要维持所谓的人性与神性平衡？你们也不需要信徒，你们传播信仰的目的不是以此来形成锚点……”
“你对心理问题的了解还挺深。”神明说道。
卡洛斯没有在意祂，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管是疯狂的，还是清醒的，是感性的，还是理性的，都是人格的一部分……所以，不论是正神，还是邪神，在本质上都没有区别，正邪的定义，只是以凡人的标准划分。我之前猜测，成神的条件是要让支持者的数量大于反对者，但现在才发现，这一条似乎不是重点，真正的标准应该只有一条……”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有不想成神的人，才能成为神明。”
身旁的神明勾起了嘴角：
“你猜对了，但很遗憾，没有奖励。”
“我有一个问题。”卡洛斯说道，“智慧之神，难道你和我不是同一类人吗？上升的欲望，野心，渴求……这些东西，难道你没有吗？”
“我渴望的是不断上升，不断增进智慧，若是有朝一日全知全能，我反而会懊恼地想要自我了断吧。我喜欢的是前进，是旅程，而非终点。”智慧之神说道，“但你不同，你前进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所有人之上的存在，成为独一无二且无可替代的存在，所以，没有人会坐视你死于非命，也没有人会支持你成为神明……只不过那个恶人由小黑担任而已。”
卡洛斯沉默片刻。
他已经接受了否定，并且仍然认为自己日后还有机会，所以没有太多反应，重新问出了刚才的问题：
“所以，之前几次战斗……和夜之主宰的战斗，结果如何？”
“小黑疯得很彻底。”智慧之神说道，“连我都不敢直呼她的名字了，至于你刚才的问题，你不是已经得出答案了吗？”
毫无疑问，夜之主宰就是神明之中的最强者，祂想要达成的结果，没有人能够逆转。
“祂吞噬了未来的可能性，所以在每一次末日来临后都会陷入沉睡，那是我们也无法探知，无法捉摸清楚的状态。”智慧之神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尘世才没有被祂一口吞下，虽然我很好奇那样的景象就是了。”
卡洛斯继续思考了下去：
“所以，真正的历史其实延续到了第六纪、第七纪乃至更久远之后，只不过他们都已经被吞噬殆尽，彻底消失了……”
智慧之神打断了他，脸上的笑容未有变化：
“你猜错了。消失的可不是未来。”
“消失的不是未来，难道还能是……”卡洛斯突然卡住了。
第三纪的历史完全不可考，只有些微遗迹留存，只能够勉强让人推测得出那是个发达的，和如今有极大差距的纪元，第二纪及第一纪则只存在神话传说……消失的不是未来，是过去。
“智慧之神”抬手在虚空中一划，一根细长的丝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它的一端被点燃，另一端完好无损，而一只茫然不觉的蚂蚁则趴在丝线之上，呆呆地看着火焰来临，灼伤自己的触角。
然后，祂轻轻伸手，将蚂蚁沿着丝线挪向了完好的那一段。
“这就是，我们之前数次做过的事情。”
前三个纪元还未来得及上演，便已被自己延伸出去的“未来”取代。他们留下的痕迹并非久远到无从考究，而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来得及出现之前，有了替代品。
“为什么？第五纪到底有什么特殊？”卡洛斯下意识问道。
“那个人是在第五纪诞生的，所以，有些家伙觉得她很特殊，说不定是小黑的人性、理智之类的东西，所以刻意保护着第五纪而已……我不赞同，但也不反对，便跟着做些事情而已。”
“……谁？”
“不要明知故问。”
卡洛斯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做法也大同小异。”智慧之神看向卡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