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有节奏地扑打着的,是一群已经驯服并且经过训练的,像杂种似的有翼生物……那即使和乌鸦、鼹鼠、兀鹫、蚂蚁、或者腐烂的人类尸体相比,也都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我无法回忆,也绝对不能回忆起来。
——H.P.洛夫克拉夫特,《魔宴》
三上明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夜晚清冷的街道上,心脏 “扑通扑通” 直跳,像是要冲破胸膛。
她手心满是汗水,紧紧攥着背包带,那股子兴奋与紧张交织的劲儿,让她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以往这时候,我铁定窝在房间里,抱着漫画看得昏天黑地,或是刷手机刷到天荒地老。今儿个可太不一样了,我居然背着这沉甸甸的包,闯进这么个鬼气森森、没几个人影的公园,这可不就跟漫画主角勇闯神秘禁地似的嘛,刺激得要命!”
确认四下无人后,三上明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紊乱的气息。
她小脸涨得通红,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在心底给自已打气。
“从这儿开始,我三上明里就要摇身一变,成为故事里拯救世界、大杀四方的主角啦!”
公园昏黄的灯光洒落,映照着她那头夺目的 “银色头发”。
光芒一闪,仿若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梦幻银纱,仿佛命运的齿轮就此悄然转动。
说起这头银发,还得回溯到往昔。
小时候,妈妈骤然离世,如同一颗温暖星辰陨落,把小小的她丢进无尽黑暗。
有一回打扫妈妈房间时,角落里一个神秘保险箱,就跟漫画情节神还原似的,瞬间勾住她的心。
三上明里哪还按捺得住,瞒着爸爸,满心忐忑又满怀期待地试着开锁,密码竟是自已生日。
那一刻,惊喜与酸涩一同涌上心头,眼眶都泛起泪花。
往保险箱里一瞧,一本书静静躺着,旁边还有个装着 “金色液体” 的古怪瓶子。
三上明里拿起瓶子晃了晃,对着灯光照了又照,嘟囔道。
“这玩意儿,看着有点像蜂蜜,神神秘秘的,也搞不清啥门道。”
注意力很快就被那本古朴陈旧、带着西式装饰风格的书吸引过去。
可刚把书捧起来翻开,刹那间,脑袋仿若被重锤猛击,一阵剧痛袭来。
待回过神,一头柔顺黑发竟成了炫酷银发。
三上明里慌了神,手都微微颤抖,但心底有个声音笃定高呼。
“肯定是这本书搞的鬼!”
强忍着慌乱接着往下翻,好家伙,竟是本货真价实的 “魔法书”!
这下可把她兴奋坏了,原地蹦跶起来,脸蛋因激动涨得通红。
三上明里平日里就是个和周遭同学搭不上话的 “怪咖”,一门心思扑在室内活动上,妥妥的 “中二病” 重度患者。
不过她也常自我安慰。
“大二学生有点天马行空的幻想,无伤大雅,还挺酷的,不是吗?”
打从知晓世上真有魔法,她心里就只剩一个熊熊燃烧的执念。
“我,三上明里,必须成为魔法师!”
爸爸成天忙于工作,家都难得回一趟,她这发色突变的事儿自然没被察觉。
学校虽说历史悠久,校风却宽松得很,对学生奇装异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妈妈肯定是隐退的魔法大咖,这身本领,我得继承下来!”
三上明里越想越笃定。
“论颜值,我遗传妈妈的美貌,身材也是出挑;最近还开了‘阴阳眼’,能瞧见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又挖到这本魔法书,这不是老天爷钦点我当主角是啥?”
怀揣着滚烫梦想,三上明里麻溜地铺开画好魔法阵的塑料薄膜,掏出买来的血包,手微微颤抖着将鲜血洒在阵上。
又郑重其事地把 “蜂蜜酒” 搁在阵中央,拍拍手,嘀咕道。
“成,准备妥当了!”
紧接着,她掏出手机,点开语音软件,播放出魔法书里记载的诡异 “笛子声”,扯着嗓子念起拗口咒语。
每念一段,周遭空气就冷上几分,本就昏暗的灯光也闪烁摇曳起来,好似恶鬼作祟。
“咿呀!啊咿!哈斯塔啊!”
随着最后一声咒语吼出,魔法阵瞬间迸发出刺目光芒。
装着蜂蜜酒的瓶子 “砰” 的一声炸裂,尖锐声响彻夜空。
蜂蜜酒在塑料薄膜上肆意蔓延,眨眼间超出瓶身容量数倍,一条粗壮漆黑的手臂从中探出。
这手臂没半根毛发,覆着昆虫般坚硬外骨骼,比她胳膊粗长好几圈,看得三上明里头皮发麻。
紧接着,一个身形巨大、周身散发恶臭的异形怪物从酒液里缓缓爬出。
那怪物长着乌鸦脑袋,脖颈往下光溜溜的,被外骨骼严严实实包裹,骨骼结构跟人类有几分相似,却生生多出两对手臂,活像怪异昆虫。
手脚尖的利爪寒光闪闪,好似利刃。
背上一对黑色翅膀猛然展开,“哗啦” 一声,带起一阵腐臭劲风。
三上明里瞪大双眼,满脸震惊却难掩兴奋。
“拜亚基……!跟魔法书里描述分毫不差!这本魔法书果然没吹牛,这下我真要成魔法师了!”
她大口喘着粗气,脑海里满是骑着怪物去见妈妈的美好画面,冲着眼前庞然大物喊道。
“来得好啊,我忠实的仆人呀!接下来 ——”
话音未落,变故突生!
三上明里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飞出去老远,在地上连滚几圈才稳住身形。
还没等她缓过神,腹部一阵剧痛,热乎乎的鲜血汩汩流出,疼得她眼前发黑。
别说开口呼救,连抬手捂住伤口都成奢望。
那怪物却不依不饶,耀武扬威地亮出沾满鲜血的利爪,咔咔作响,鸟喙扭曲,似在肆意嘲笑她的狼狈。
“别…… 开玩笑…… 了!”
三上明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满是血腥味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满心不甘如潮水般涌来。
“凭啥我要死在这儿?被这三流货色当猎物戏耍?不行,我绝不能死!”
咬着牙,双手撑地,每动一分,鲜血就多流一分,可瘫着不动唯有死路一条。
哪怕爬,她也要争那一线生机,盼着拖够时间怪物自行消散,好叫救护车救命。
就在绝望如乌云般笼罩之际,“嘎吱” 一声轻响打破死寂。
三上明里费力扭头望去,公园边缘树木掩映处,一道挺拔身影闯入眼帘。
一盏孤灯恰好照亮少年模样。
深棕色短发整齐利落,狭长眼眸仿若黑曜石般深邃迷人,白皙肌肤毫无瑕疵,五官精致得如同按黄金比例雕琢而成。
少年抿着薄唇,神色决然,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
“别…… 过来……”
三上明里心急如焚,在心底嘶喊。
赤手空拳挑战这怪物,无异于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啊!
她恨不得少年立马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转头撒腿就跑。
紧接着,刺耳嘲笑声划破夜空,不用看也知道,那怪物瞅见新 “猎物”,正乐不可支呢。
“完了,这少年要因我丢了性命,我怕是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三上明里绝望闭眼,泪水夺眶而出。
然而,刹那间,少年周身被幽蓝火焰包裹,光芒一闪即逝。
待火焰散去,原地竟站着一名威风凛凛的 “骑士”!
铠甲黑底镶青,装饰精美却不失实战锋芒,关节处缝隙恰到好处。
腰间佩着朴实短刀,青色腰布随风轻晃。
恶魔头盔上,六根青色长角霸气张扬,宛如王冠加冕。
但最吸睛的,当属他右手那把青黑色巨剑,刃长约一米,简洁大气,剑身光芒仿若小太阳,耀眼夺目。
那怪物拜亚基见状,嚣张气焰瞬间熄灭,“狩猎者” 秒变 “猎物”,惊恐地后退一步。
再回神,骑士已瞬移般闪到三上明里身旁,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快得只剩残影。
拜亚基轰然倒地,一劈两半。
骑士微微转头,居高临下地看向瘫倒在地、进气少出气多的三上明里。
此时,云层缝隙透出的月光仿若舞台聚光灯,精准洒落在二人身上,宛如梦幻童话场景。
可三上明里眼皮沉重,意识渐渐模糊,最终眼前一黑,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只隐约记得那神秘骑士仿若神祇降临的英姿,成为她坠入黑暗前最后一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