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炮在这个施工队里还是有威慑力的,毕竟是发钱的人。他这一瞪眼,下边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刘大炮再把昨晚上和杨锴头碰头,搞出来的考核竞争机制几大条念了一遍。
还没念完呢,下边就已经炸了锅。
因为这几大条在当时来说,大家听都没听说过,可以说是颠覆了大家的认知。
最重要的一条,不再是按出工天数发工资,而是要对你每天的工作量进行考核。譬如瓦工,要考核你每天砌了多少块砖,砌的墙质量打分数,然后综合给出一个系数。
最后到月底的时候,把你工期内每天的系数加载一块,就是你的总系数。
然后把施工队每个人的总系数加在一起,把可分配的工程款除以大家的总系数,然后再乘以你个人的总系数,就是你这次该得的工资。
不光是瓦工,小工也有各自的考核系数,全都和自已的工作质量,速度挂钩。
总的一句话,你干得好,干得多,干得快,钱就拿得多。
反之,你要是想混日子,熬时间,出工不出力,不好意思,你拿的钱就比别人少很多。
甚至有可能做瓦工的还没有做小工挣得多。
另外,还有一条。
做瓦工和做小工也不再是铁定的了。
你瓦工做的不好,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提高自已的技术,质量和速度的话,就有可能把你降格去做小工。
而小工如果有进取心,就会让你学着做瓦工,考核合格之后就正式上岗,挣瓦工的钱。
这几条一扔出来,就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工人们马上就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很多人不理解,也有不置可否,但更多的是阴阳怪气。
总之基本上都没有把这些太放在心上。
因为之前刘大炮也搞过不少次整治,但无一例外都是无疾而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次大家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到了月底还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刘大炮也没有过多解释,一挥手就让大家去上了工。
工地上依旧是和往常一样,该散漫的还是散漫,混日子的还是混日子。
只有少数几个人,看起来比平时的工作态度 提高了一些,工作紧张起来,效率也有了一些提升。
结果到了下工的时候,每个工人按照惯例去刘大炮那里签字,确定自已今天出的工。
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往常他们只需要确认的只是自已的考勤,而今天,则是一个作为系数的数字。而每个人的数字几乎都不一样,那些混日子摸鱼,工作起来漫不经心的工人,这个数字就明显偏小。
而那些工作认真积极的,数字一看就比摸鱼的高了许多。
尤其是杨锴,他今天的系数看起来就几乎相当于那些摸鱼的瓦工的两倍还要多一些。
大家这时候才意识到,刘大炮这次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好像要来真的。
“大炮,你这到底在搞啥东西?大家都是干了一天,凭啥这数字就不一样?”一个叫侯三岗瓦工问刘大炮。
“就是,刘大炮,你这还搞区别对待啊?都是累死累活的干了一天的活,你为啥给我们打的数字还不一样?”另外一个叫侯镇的也跟着问。
两个人都是和刘大炮一个村的,年岁也差不多,都是三十来岁,也都是光棍汉。
他们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刘大炮出来做工,一直做了几年,觉得自已就是这个施工队的元老,所以平时干活就跟大爷一样,懒懒散散的一点也不知道紧张,反正刘大炮也不会少给他一分钱的工钱。
可是今天,刘大炮弄这么一出,两个人就不乐意了。
不过刘大炮今儿也没再像以前一样惯着他们,抬起头懒洋洋的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为啥不一样?你问我?不该问问你们自已吗?”
两个人一愣:“问我们干什么?这系数是你刘大炮自已搞的,不问你问谁?”
“问我?”刘大炮面色一冷,说:“那我问你,今天上工前我说的话你没听见?早上我说的很清楚,好好干活的就系数高,不好好干活的就系数低,你们俩怎么干活的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来问我?”
两个人有些语塞,但侯三岗马上就说:“大炮,你话不能这么说,这两天干活是慢了点,那是我身体不太舒服。不过我怎么说都是打一开始就跟着你出来干活的老兄弟了,你就给我打这么低的系数,而那个小屁孩才来几天啊,你就给他打那么高,你说,这公平吗?”
“就是,大炮,我们跟你可是老兄弟了,你这点交情都不看了?”侯镇也说。
刘大炮说:“既然你们跟我谈交情,那我就来跟你们掰扯掰扯。你说你们俩一开始就跟着我出来干活了,这不假,你们俩确实算得上是咱这支施工队的元老了。但你们俩也拍拍心口想一想,我刘大炮这些年对不起你们吗?”
“你们说,这些年你们跟着我干活,做工程,我刘大炮亏待过你们没有?哪一回少给过你们工钱?有几次人家工程款结的不及时,我刘大炮都是借了钱也把你们的工钱结清的,你说,我刘大炮亏待你没有?”
侯三岗挠了挠头:“你以前是没亏待我,可现在你,你为啥给新来的系数打的比我们俩还高?”
“就是,大炮,你这就是喜新厌旧。”
刘大炮眼一瞪:“放你娘的屁,还喜新厌旧?你们是大老爷们又不是娘们,老子喜的什么新,厌的什么旧?”
“你还好意思问为啥人家杨锴的系数高,你们的低?你自已想想,你们俩今天砌了多少块砖?人家砌了多少块?干活的时候不跟人家比,现在算系数了你们比起来了?我告诉你们,现在这是系数,等到发工钱的时候你就该比工钱了。到时候你看吧,就这样干下去,你们两个老工人的工钱要是还没人家一个新来的学生娃一个人的高,我看你们俩的脸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