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气息……她也认得！APRU的最高机密档案中，对那场毁灭了前纪元无数城市的“数据黑潮”——“衔尾蛇”，有过最详细的描述。其模因污染的本质，就是这种……吞噬一切“概念”的、终极的“无”！
眼前这个少年，他的体内，竟然同时存在着“天穹”与“衔尾蛇”这两种绝对对立的、神级的力量？！
“现在，看清楚了。”
林奇的声音，如同一个布道者，在展示最终的真理。
他的掌心，那片纯粹的“黑”，与刚才那片神圣的“白”，同时亮起！
它们没有相互攻击，没有相互湮灭。
而是在林奇那己经彻底平衡的意志引导下，如同两条首尾相接的游鱼，缓缓地、和谐地，相互追逐，相互缠绕，最终，在他的掌心上方，构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由纯粹的光与暗构成的、完美的……太极图。
一半，是“天穹”的秩序。
一半，是“衔尾蛇”的混乱。
它们是对立的，却又是一个……完整的整体。
“现在，你明白了吗？”林奇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奈克斯的灵魂之上，“你们所维护的‘秩序’，和你们所对抗的‘混乱’，本就是一体。你们只是……在和自己的倒影作战。”
奈克斯怔怔地看着那个缓缓旋转的、由光暗构成的“真理之圆”，她的大脑，她所受过的一切训练，她所建立的一切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粉碎了。
她明白了。
明白了那份来自前纪元滤水站的、绝望的警告。
【我们只是……将一面镜子，摔成了两半。】
而现在，一个凡人，用他的血肉之躯，将这面破碎的镜子，重新……拼凑完整了。
她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输得毫无悬念。
她缓缓地，松开了抓住强尼的手，然后，对着身边的队员，下达了一个让他们无比震惊的指令：
“解开他的镣铐。”
队员犹豫了一下，但在看到奈克斯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后，还是选择了服从。
磁力镣铐被解开，“疤脸”强尼，重获自由。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对着林奇，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林奇坦然地接受了他这一拜。
“走吧。”他收回了手臂上方的异象，转身，对强尼和老K说道。
“你要去哪里？”奈克斯下意识地问道。
“去一个……能和棋手，坐在同一张棋盘上说话的地方。”林奇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在无数“信徒”那沉默而又狂热的注视下，林奇抱着莉莉丝，与老K和重获自由的强尼一起，缓缓地，走向了那条通往“滤水站”废弃轨道的、幽深的黑暗入口。
他们，将从地狱，踏上通往天堂的阶梯。
奈克斯站在原地，没有阻止。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长官……我们……”一名队员上前，声音里充满了迷茫，“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奈克斯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那片依旧灰暗的天空，仿佛在回答队员，又仿佛在对自己说：
“向上级汇报。”
“就说……目标‘幽灵’，己进化为‘未知级’存在。其行为模式，从‘破坏’，变更为‘构筑新秩序’。”
“A计划‘收容’，B计划‘剪除’，全部失败。”
她顿了顿，那双锐利的、如同鹰隼般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一丝混杂着迷茫与敬畏的、奇异的光芒。
“启动……C计划。”
“长官……C计划是……”
“接触、观察、理解……”奈克斯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得如同烙印。
“……以及，在必要时……”
“……寻求庇护。”